十八章

一大早上秘格被苏沐叫醒，她揉着惺忪的眼睛看看天色，竟还没亮透，苏沐整理着被子，看见秘格还傻站着就走过去推她进了卫生间：“别傻站着了，我们要赶第一班车，快来不及了。”秘格默默的应了一声。苏沐一脸无奈，终于紧赶慢赶上了车，车内却很空，三三两两几个人分散的坐着，苏沐拉着秘格坐下，秘格捂着脸打了个哈欠，苏沐从背包里掏出两盒红枣牛奶，又拿出一个奶油面包递给秘格，自己吃着一个肉松的面包，秘格觉终于醒了。车开了近20分钟，天也完全亮了，展现出原本的天色，衬着车窗里都是淡蓝色的，秘格咬着奶油面包跟苏沐聊天：“人好少哦，感觉就我们几个人啊！”苏沐漫不经心的回应：“是啊！我们坐的是最早一班车，等一下多过几个站人会很多的！”秘格“嗯”了一声，继续吃早餐。几个小时就这样无聊的度过了，秘格不是个特坐得住的人，呆坐着这么些个小时，又没什么事做，只能无聊打手机游戏，已经快到崩溃边缘的时候，苏沐侧头对她轻声说：“到了。”

到达纳木错的时候，秘格脑海里瞬间闪过了一个词汇，而这个词汇也很好的概括了所有人对纳木错的评价“大爱无疆”。可以这么说吧！就在这站着，光只是站着什么都不做，都可以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感。苏沐也难得柔和了表情，整个人都包裹着一种温柔的神韵。她们两个人在四周闲逛，买了一些东西，苏沐还特意买了些她们爱吃的东西，带着秘格去看湖，湖面平静的像一面光滑剔透的水晶镜，秘格想到了白雪公主后妈用的那面魔镜，那面不会说谎，又充满魔力的镜子。她用它来欺骗别人也欺骗自己，世界最美又怎样呢？终究还是惶诚惶恐不得善终，更何况还有一个白雪公主，秘格撇撇嘴，怎么会想到这里来呢！不过这个湖似乎真有些魔力，就那样看着它，好像所有的脾气、任性，那些不好的因素全部消失，剩下不染尘雾的蓝，苏沐在一旁说话声音很轻：“好久没这么平静过了…”秘格想着自己好像真的找到了些什么，她融进了这几天简单平凡的生活中，可秘格终究还是不知道她到底要什么，是要什么呢？好像在没有什么可以提的起她的兴致了。秘格和苏沐就这样在湖边坐着，吃点东西，聊聊天，秘格觉得她们现在的模样还真是够文艺，多好的下午时间就这样被消耗，可她也贪图这种安逸，这样一种什么都不做只安稳呆着的安逸，若是人生能一直这样过下去也是一种福分吧！可是太没价值了，但活着又是为什么呢？秘格摇摇头不让自己再想下去，这不是一个轻易就想的开的事情。秘格开口问：“我们是要等日落么？”苏沐显然答非所问了：“纳木错的日落很美。”时间总是很好打发，一下午竟也被她们这样闲过去，秘格拿出手机插上耳机分给苏沐一只小耳朵，也不去看歌名，点到哪首是哪首，两个人就靠在一起听歌。西藏太阳下山很晚，她们也难得的有耐心，听到会的歌也跟着哼两句，终于等到她们要等的日落，太阳从湖面上空慢慢下沉，像是被淹没在湖水中，湖面被染成金色，再一点点变蓝，天色暗了，水也越来越蓝，直到最后，太阳成了远际云层中那抹金色。

秘格震撼于这难得的景色，心中却又像有什么东西不断在翻腾，这时她听清耳机里那清晰的女声唱的歌词，终于明白自己若有所失的是什么。

“随时间的海浪漂流，我用力展开双手，拥抱那么多，起起落落，想念的还是你望着我的眼珀，我不是一定要你回来，只是当又一个人看海，回头才发现你不在，留下我迂回的徘徊。我不是一定要你回来，只是当又把回忆翻开，除了你之外的空白，还有谁能来教我爱。”

只是越看见海阔天空，越遗憾你没有分享我的感动……是么？是遗憾吧！在这一瞬间，秘格终于明白了，她一直找的，她想要的是什么。她，要一个人。他有很温暖的眼眸，他总能给自己温暖，她要这份感动，她从未想过此刻她会如此想念黎希，这种思念就像盘丝洞里铺天盖地的薄丝缚住了别人缚住了自己。苏沐捏捏她的手，秘格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苏沐不安的看着她：“秘格，你的脸色很差，怎么了？”秘格摇摇头示意没事：“苏沐，我知道了，我找到了很多东西，谢谢。”苏沐还是紧紧的握着她的手，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强。秘格忽然伏下身干呕，什么都没吐出来，就是胃里翻江倒海，喉咙也相当难受，苏沐当子啊反应过来可能是高原反应，快速从包里翻出红景天喂秘格吃下：“我们先回去，这边空气比较稀薄，拉萨会好一些，走……”秘格被她扶着坐上末班车，原本在车上还很清醒，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晕倒的，最后的意识是苏沐慌张的脸色。

好安静……安静的今人窒息，秘格所看见的，是一望无际的黯淡，漫无目的的行走，却空无一人。许久，秘格在一片昏暗中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或进或远，走进一看，竟发现是自己的脸，“她”微微蠕动嘴唇，对秘格说些什么，可秘格什么都听不见，只看她一点点消失在那片虚无中，最终不见，秘格继续追赶，课怎么也走不到头，最后终于达到一个地点，一片水域。秘格站在一个木头断桥尽看着烟火不断从水中冒出，在天中绽放一瞬即失的美丽，四周忽然冒出很多人，拥挤到她快站不下，不远出忽然有个人，秘格感到十分熟悉，却又看不清他的脸，却清晰的看出他的唇语。他在说：“再见……”秘格只觉得如果这时他离开了，那么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可她想去追，却被拥挤的人群堵住去路等人群消散，第一个看到的竟是沈煜凌的脸，秘格恍惚中还以为又跌入另一个梦境，直到沈煜凌伸出手覆在秘格的额头，那清晰的触感带上他手指的冰冷，秘格才知道，梦已经醒透了，梦死了。

“秘格，你说句话好不好？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渴不渴？饿不饿？”秘格清楚的恢复了意识，她看出沈煜凌的焦虑，想开口安慰，才发现嗓子干涩的连话都说不出，一发声就疼，沈煜凌看出秘格的难受，从床头拿了一杯温开水送到秘格嘴边，秘格没力气动，肩膀，手跟腿都是酸涨涨的不能发力，就由着沈煜凌亲手喂她，。喝了大半杯，秘格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怎么会在这里？苏沐呢？”沈煜凌听到她的声音虚弱，又挟她躺好，刚想开口，苏沐就推门而入，见秘格刚醒，提着的一颗心才放下，苏沐快速走到秘格床边，轻轻抚摸秘格的头发，说话居然也带了几分哽咽：“你吓死我了……”秘格愧疚的看着苏沐，心里的感动像春潮一样涌出，“我没事。”秘格轻轻说。苏沐看着沈煜凌，才想起应该跟秘格解释下：“这个应该是你的朋友对不对？，他说他叫沈煜凌，你在旅社外昏倒了，是店员帮忙挟上来了，我当时也慌了，不知道怎么办，刚好他打了你电话我就接了。跟他说了你生病了，没想到他就直接过来了……”秘格抬头看着沈煜凌，沈煜凌的声音轻柔的像要滴出水来：“我只是担心你，没什么重要的事就过来了。没事，你再睡会儿吧！不用想太多……”秘格呆呆的楞了一会，才点点头闭上眼睛，沈煜凌帮他拢好被子才对苏沐道谢说：“麻烦你了……”苏沐看他一副反客为主的样子，忽然明白了点什么。她好笑的盯到沈煜凌不好意思避开她的视线时，苏沐忽然说话让他顿时僵硬：“你喜欢秘格？”开始苏沐还只是询问，后来看到沈煜凌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就变得肯定了：“你喜欢秘格……”沈煜凌坐在秘格的床角，想了一会才“嗯”了一声：“是的，我喜欢她……”苏沐也坐在自己的床上：“你知道黎希么？”苏沐恶作剧的成功看到沈煜凌那不自然的脸色就想笑。但她明白相思的苦痛也不想为难他：“你知道黎希对吧！”苏沐抬头指了指秘格“她喜欢他……”沈煜凌阴沉着一张脸：“我知道……”苏沐摇摇头：“感情是可以争取的。”沈煜凌这次没有犹豫：“有的感情不需要犹豫，我只做为她好的事情……”苏沐挑挑眉：“我不做评论，反正我也不清楚你们之间的事情。但是我跟你的目的一样，我也只希望她好……”说到这里苏沐顿了顿：“我看得出，你是真的喜欢她。这倒不是争取或不争取的事，我只知道，在她需要的时候陪在她身边的是你不是黎希。”沈煜凌摇摇头。苏沐也不说什么：“无所谓吧！”她看着秘格安静的睡容说：“反正她知道她要什么了……”两个人就一起默默无言，直到秘格醒来。沈煜凌正在收拾秘格的东西，苏沐守在秘格身边：“秘格你先回去吧！怕你这样耗下去不行。这边医疗资源不够，趁你现在还有力气好好回去休息一下。”秘格应允了，却又想到什么：“那你呢？你也回去么？”苏沐摇摇头：“我先不回去，我要把这里的东西结束完。你不用担心我，我一直都是一个人的，没关系的……”秘格闭眼，不让眼眶的红让苏沐看见：“我们还会见面的对吧！”苏沐拍拍她的头：“当然，我们在一起上班啊！”秘格吸吸鼻子，点点头。

下午，沈煜凌带秘格直接坐飞机回去。苏沐微笑着送秘格离开，秘格一路上都是昏昏沉沉的，潜意识里她就是不太愿意醒来。终于到了。沈煜凌让秘格住在他家方便照顾。秘格除了吃饭的时候有点意识，其余时间都在昏睡。有天夜里沈煜凌醒来看到秘格坐在床上目光没有焦距的看着窗外。他走过去问她怎么了，秘格也不说话，只是摇摇头又睡下。中途兽兽来过两次，秘格都没什么太大精神。最近兽兽都是红着眼睛离开的。就这样几天过去了，某天下午，秘格忽然惊醒，窗外是深秋难得的阳光。她动动关节，感觉一切都轻松了很多。下了床，秘格才发现这几天不动连走路都不太适应。她扶着墙走出去，沈煜凌正在厨房做晚餐，她尽量靠近一些。省得说话声音太小他听不见：“煜凌……晚上我想吃肉……”沈煜凌一怔，又转过头来深深地看着秘格，连手上掌握着火候的汤都不顾了，快步走过来把秘格圈在怀里，秘格有点喘不过气，可惜病刚好也只能微微挣扎一下。沈煜凌松开她，看着。秘格头发没来得及打理有点乱，脸色虽然还是有些苍白但明显已经好了很多。嘴唇有点干裂，沈煜凌忙手忙脚把秘格扶到沙发上递给她一杯温水：“你才刚好，不要乱动……”又随手拿起沙发上他的外衣披到秘格身上：“不要又感冒了，要吃什么？肉？好……我去做……”秘格看他忙忙碌碌的样子，淡淡的微笑。

吃完晚饭后，沈煜凌又催着秘格赶紧去睡觉，秘格无奈，但还是依着他，反复这样几天，秘格的病倒是好透了，她又活蹦乱跳的打算去上班了。沈煜凌也觉得一直闷在屋里不太好，也就由着她。不过倒是让她穿的厚厚的以免再着凉。秘格被沈煜凌送到公司门口。“再见”都来不及说，就急急忙忙的赶进公司，刚好迎面看见主编，主编倒是乐呵呵的：“秘格啊！你的病好了？”秘格点点头，眼睛却四处寻找：“主编，苏沐回来了么？”主编点点头：“回来倒是回来了，稿子照片都交了，也帮你请了假，不过……”秘格一脸不解：“不过？不过什么？”主编叹了口气：“不过那丫头现在又不见了，谁知道她又跑到哪里去了……说都不说一声……”秘格有点着急了：“不是……苏沐不是个不说一声就乱跑的人。”主编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也不知道。可现在就是找不到她人，手机也一直关机，她手头上的工作现在也空着的，要不你帮她做了？很简单的，就排个版，把文字安插进去做个专版就可以了。行么？”秘格到不介意这个，她只担心苏沐是不是有什么事，但转念一想，苏沐也不是小孩子了，做什么事自然会有他的分寸吧！披秘格也无奈了，只得认命帮她把工作完成主编宽宏大量的一挥手：“你病刚好，这些东西就拿回家做吧！完成了给我就行了，你自己的工作结束再说吧！”秘格听了这话，只得灰溜溜的走回家，傍晚沈煜凌回来，秘格正在书房里用两根食指跟文字稿作战。沈煜凌累了一天见她这样想笑又不敢笑，好心提出要帮她打，推她去客厅吃外面买回来的小笼包，自己闷着头打那张文稿，等秘格吃完了再进书房，沈煜凌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那些稿子已经打完，甚至连版都帮她排好，秘格把东西存入u盘，再关掉电脑。沈煜凌睡得很沉，台灯下，他的睡容那么温和，毫无防备的模样秘格伸出手抚上他的眉毛，看着他微微动鼻子心里霎时间仿佛被什么触动了，她被这种感觉吓了一跳，又收回手，看他还是没有醒过来的意思，秘格叹了口气，认命的努力扶他到床上去，又帮他盖好被子，秘格体力不太好，再加上沈煜凌的身材对得起自己那个男性身份，把他安放好了，秘格也累出一身汗，匆匆忙忙进了浴室洗完澡，才发现自己忘了拿衣服，只有上次备在这里的一套内衣……秘格顿时仰天长啸，睡衣在沈煜凌房间啊……为什么她刚才没把他挟到客房里去啊！！！秘格在浴室磨蹭半天，直到现在头发也擦干了，再没有理由蹭在浴室了，她才磨磨蹭蹭往浴室门口挪，途中不断给自己做思想斗争。“这是无可奈何的，这不是因为没带衣服吗？你不是暴露狂，重点位置都没露呢！嗯……他睡着了……没事没事……”等终于挪到门口了，她深深顺了口气，只希望沈煜凌还安稳睡着，便快步跑进沈煜凌房间，见他还只是之前睡着的样子。才松了口气，打开衣柜翻出睡衣套上，可一回头竟对上沈煜凌那双在夜间更显清亮的眸子。秘格吓了一跳，舌齿都在打架：“你…你什么……什么时候醒的……”沈煜凌翻个身下了床：“才醒，那么紧张干什么？我回客房去，你早点休息吧！”秘格把悬到嗓子眼的心又咽回肚子里，想着这样的游戏真不好玩，大概他什么都没看到吧！沈煜凌理理自己的衣服说了句晚安，秘格讪讪的回了句晚安，等沈煜凌走到她身边了，却忽然停下，在她耳边说了句：“你身材不错。”后，大摇大摆的回了客房，留下秘格在原地石化，脸越来越红，脸上表情越来越怪异，到最后气到没办法就躺回被子里闷头睡觉。被子里还带着沈煜凌方才睡过的温度，秘格揉着滚烫得脸在被子里翻来覆去。最后她忘了是怎么睡过去的。只记得在心里想了一句“不带这么玩我的。”此后，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