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秘格依稀记得不知在哪里看过的话:“度闲的质量应取决于灵魂所获得的愉悦，没有灵魂的参与，再好的消费也只是地质量的消费了宝贵的闲暇时间。”她现在就这么觉得，灵魂被高高的挂起，身躯在苟延残喘，挣扎着睁开眼，一时间看到的是亮堂的黑，拉萨的黑夜很美，没有城市的喧闹与繁华。偶尔亮起的暖灯成为夜色中装饰的光点，秘格坐起来看看四周，屋子里很安静，苏沐不在。她总脚在床底下探索着帆布鞋，找到了踩进去，也不系好鞋带，耷拉着走向窗边，大大小小的房子沉睡在强烈的月光下，秘格拢紧衣服，在夜色里叹了口气。“吱——”推门的声音惊动秘格，苏沐提着几个饭盆走进来，看见她在窗边站着，也还是波澜不惊的语气：“起来了，过来吃东西吧！你睡了好久，现在都快九点了。”秘格打开其中一个饭盆，热腾的香气顿时勾起了秘格的食欲。“买了炒粉和牛肉面，要吃什么你这里选！”秘格点头:“炒粉吧！好久没吃过了，蛮怀念的。”苏沐“嗯”了一声，拿起另一个饭盆自己慢慢吃，想起了点什么又开口提醒:“还有热饮，你自己拿。”秘格忙着往嘴里送食物也只简单的应了一声，苏沐也不计较:“今天就先休息吧！明天去布拉达宫。”秘格眼睛一亮:“布拉达宫？原来布拉达宫在拉萨啊！听说过很多次，还没去过呢！”苏沐被呛到，咳嗽半天给了秘格一记白眼，不再说话。秘格讪讪笑了下…这次丢脸丢大了。

夜半，秘格忽然醒来，她盯着黑暗的空间，模糊的分辨屋内的的分布。 她在黑暗中看了很多，苏沐翻了个身，像是很轻的谈了口气，秘格小心的下了床，马虎的套进鞋子，这个平措青旅很大的特点就是它的墙壁上都有字，每一个来此居住的人都会留一点东西上去。秘格借着月光仔细地辨认每一个字迹，看着别人的故事。图个什么呢？一点点慰藉罢了。许久，秘格依着窗角坐下，那行小小的字迹:除了爱你，什么都不觉得可惜……让她顿时感觉心脏像是被谁小心的提了一把。钝痛的似乎可以滴出水来，这又是一个怎样的故事？秘格想象着写这行字的人是个女孩，怀着固执却又无奈的心情蹲坐在窗下写了这行字，然后她又去了哪里？跟她讲的人有了怎样的结局，这些秘格都不知道，但她又突然悲观起来，自己和黎希会不会也走向迢迢无期。自己似乎也从来没有很正式很用心的想过和黎希的关系吧！总是觉得这样生活就挺好的，可是她没想过，人终会分散。她没珍惜好之前与黎希在一起的每一刻，这样她觉得很可惜。现在他会在哪里？安睡着、还是，也是睁着眼睛考虑着他们之间的事情。秘格握紧自己的手腕，最先开始没他的消息的焦虑已经消失了，他不会有什么事，如果有什么事斯昂会第一时间告诉她。现在她更多的情绪在于，她很失望。说不出的失望。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肯告诉她，什么都不肯让她和他一起面对，这样也叫爱她么？秘格冷漠的看着夜幕里安然的房间，头无力的靠在了墙角。

同时黎希那里正是白天，他看着坐在他身边的李蕾蕾，一言不发，李蕾蕾也不说话，就那样呆坐着，很久后，她才忍不住开口：“黎希，你不是不知道我爸爸的脾气，你为什么要那么固执？那个…那个叫秘格的女生到底有什么好？不是还当过小三么？这样的女生有什么值得你……”她话还没说完，就被黎希气急败坏的打断：“你调查她？你凭什么？”。李蕾蕾被黎希的态度吓了一跳，又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说的过分了，尽管她还是不甘心，但她还是不敢惹恼黎希。她咬着唇不敢看黎希，语气也软了很多：“不是我，是爸爸他…也不算调查她啦，只是有一点了解而已。我发誓，他只是想关心你。”黎希从鼻尖发出“哼”的音节，像是轻蔑，又像是忽视，见她一副尤为人怜的样子，越看越烦，索性扭过头不再搭理。李蕾蕾在这吃了哑巴亏也不好吭声，心知惹黎希生气了，可还是想辩解些什么。黎希不耐的一挥手，让她把话咽了回去“我的事与你无关，她怎么样也跟你没有关系…”李蕾蕾听黎希明显嫌恶的语气也沉下了眉宇，说了声：“那蕾蕾出去了，你好好休息！”可她一退出黎希那扇房门，关上门的瞬间，他就已经忍不住当着守住黎希房间的两个手下面前流下眼泪。其中一个叫弦翼的手下眸色一深，欲上前安抚，李蕾蕾却拜拜手，落寞的离开。弦翼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又转身看向紧闭的房门，咬紧了牙齿，却也还是不动声色的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脸色阴沉的可怕。

李蕾蕾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的房间，抑制不住的哭出声来，她捂住嘴，眼泪却顺着指缝滴下，样子极其狼狈，她还记得当初黎希还小，只不过是十八岁，因为父亲帮助他对自己十分好，偶尔还会帮睡着的自己掖被角。现在是连跟自己多说一句话也不愿意了么？自己只是喜欢他啊！这样错了么？当时从父亲那知道黎希找到了他喜欢的人还那么慌神，害怕他回到九州就在也会不来了，就完全忘记自己了。可是现在她却忽然宁愿黎希还安稳的在九州过着自己的生活，那样好歹自己在他心目中还是美好的。李蕾蕾越想越难过，但黎希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灼眼的阳光，心下一阵恍惚，秘格会担心的吧！会乱想的吧！会生气难过的吧！自己却只能在这囚着，一点办法也没有，如果李盛明以公司要挟自己，又该怎么办？全公司的人怎么办？司昂兽兽怎么办？他和秘格……怎么办？黎希垂下头，捏住自己已经发酸的鼻子。

秘格和黎希都各怀心思，两个分散在地球的两端，算不算是最远的距离？

秘格一早睁开眼，觉得脑袋昏沉，喉咙也是干疼的，她叫了一声“苏沐…”发觉声音沙哑的可怕，苏沐应声到秘格床边，看见她不太自然的神色，担心的摸摸秘格的头，触及才发现秘格额头温度有点不太对，苏沐一时有点懵，忙开口问：“秘格，你有点发烧，是不是感冒了？”秘格呆滞的想了会，可能是昨夜起来没注意保暖受寒了吧！她点点头，苏沐忙手忙脚的倒水找药递给秘格，又不安的抱怨：“怎么这么不小心啊！高原感冒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好不好会很严重的！”秘格抱歉的笑了笑：“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苏沐一愣才发现自己说严重了，又转而摸摸秘格的头：“哪有麻烦，只是担心而已……”秘格看了她一眼，低下头吃药，苏沐等她吃完把杯子放到一边，又让秘格端好，把被子给她盖的很严实：“你多睡会儿，刚吃了药，再出点汗应该会好一些。”秘格点点头，侧过身子睡去，临到两三点钟，秘格才醒过来，挣扎起来才发现出了一点汗，头脑却清醒了多。苏沐在一旁看书，秘格换了身衣服又穿好了鞋，对着苏沐说：“我觉得好多了，你看，也不用担心嘛，什么事都没有…”苏沐还是不太放心：“真的好了么？感觉你的脸色还是很不好啊！要不你再多休息吧！”秘格摇摇头：“一直问着才不好呢！你不是说今天去布达拉宫么！我们现在去还来不来得及？”苏沐无奈的放下书：“来得及是来得及，就是怕你身体…哎，算了，你想去就去吧！”说完就把书往桌上一放，开始准备。

不过一会儿的路程，秘格就和苏沐走到布达拉宫，其实秘格看到布达拉宫的第一眼是大失所望的。她所认为的布达拉宫应该是十分宏伟的，没想到这么其貌不扬，但当她与苏沐踏入正殿的那一刹那，内心里所有的浮躁竟然都奇迹般的消失了，鼻息间都是香烛的气味，却在此刻那么应景。秘格和苏沐双手合十一拜再拜的时候内心里充斥的全是敬畏之情，没有其他。一座殿一座殿的走过，秘格小声的问苏沐：“那金佛是真的金子么？”苏沐点头：“在这个地方金子最为廉价。它们没被别人当成了钱财，反而当成了一种寄托。他们讲究佛教中的轮回，相信有所失必有所得。”

苏沐的话秘格一直在思考。以至于在之后的时间秘格都会想：自己失去了那么多东西，将要得到的又是什么？

这里香火正旺，许多香火盒都是被塞满，塞不下的钱就随意的落在地上。秘格想：苏沐说的是真的，金钱在这个位置真的没有太多意义，之所以放那么多钱进去也只是求一份心安吧！这样想着也随着人群投进那份信仰。

从布达拉宫出来苏沐陪着秘格到甜品店买了一些东西带到广场上去晒太阳安度下午的时光。两人一直都很沉默，但不说什么也不会觉得尴尬，只是相互靠着，苏沐摆弄着她的相机，又翻出一些照片给秘格看，秘格看了眼又不禁感叹：“我都没看到你拍照，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拍了这么多。”苏沐微笑着也不答话，秘格一张张看下去，拍的大多都是来去的僧侣，面色和详的居民，这里虔诚房屋及——拉萨。那飘扬的飞花，蓝的想是添加了饱和度的天空，秘格把相机还给苏沐，微眯起眼，感受着阳光晒在眼皮上的温度。苏沐用手去触碰秘格的额头，微微皱皱眉头：“还是有点热，估计你还没完全好，我们先回去吧！你好好休息休息。”秘格摆手：“出来玩就不要宅在旅馆嘛！总是要到处走走才甘心的。”苏沐说不过她，叹了口气：“那时间还早，我们去逛逛八角街，今晚就早点睡，明早我们去纳木错。”秘格拍拍裤子上的灰，点头说：“好啊！”

八角街秘格其实也听说过，现在到了这才发现跟自己城市中的夜市也差不多，只不过乡土气息更浓重一些吧！相比较日常用品也很多， 因为近年来旅游的人数增多了，那些关于西藏这边的特产也卖的多一些。秘格也很有兴致，拉着苏沐走走停停，看到什么都想买。苏沐跟在旁边翻了个白眼，就像妈妈一样管着爱花钱的女儿，这点让她很不习惯。就这样一个摊位一个摊位的逛下去，不知不觉也都快六七点了。秘格摸了摸肚子，苏沐随便找了个小吃店就打算把晚饭对付过去，一人一碗牛肉面也能吃的很开心。傍晚。苏沐和秘格回到青旅，洗了澡就直接躺被子里了。秘格闭了眼，居然微微有了满足的感觉，就像生命中有所缺失得以填补。秘格以前也从未想过，自己也可以独自走那么远。只有自己，不与别人相干，走一路想一路，她居然也得到之前没有的一种情绪。它叫安详，之前沉默有过，冷漠有过，疯狂有过，开心也是有过的，唯独没有安然从容地停在某个地方看人生万态的安详，她现在终于得到了，却还是默默无言，像一个小孩想炫耀自己所有的却发现没有一个人懂自己的情绪那样的，患得患失，大概就是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