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以往不同，今年南头村的年关，破天荒放了一次烟花。烟花是马元家放的。放烟花的那一天，寨子里的很多人都来看。烟花在河岸上炸响，升上天空。孩子们仰着头，眼睛一眨一眨。

放完烟花，吃完年饭，陶三去窜寨子，嘟嘟、蓝秀、小东、小秀在家看年欢晚会。马元不喜欢这些，到河边散步。他散步时，脑海里浮现出一些难忘的往事来。这些往事里，除了他逃亡的那段生涯，就是回忆起他初中时的老师。

时隔多年，一个人的身影老是浮现在马元的脑海。他的笑容，乃至他的一言一行，至今犹在耳际，那么温暖。

这个人叫李蔚元老师，是马元母校的校长，也是他高中时班主任兼语文老师。先生上课独特，幽默、风趣的语言总是让人难以忘怀。

记得高二那年，一天上话剧《雷雨》这课，李老师叫马元饰演鲁大海，叫班上的另一名女生饰演鲁侍萍。

马元和那女生俩一个一个往下对白，老师认真倾听，当他们“母子”相见时，马元喊了一声“妈”，那女生“哎”的一声答应，立即引起班上同学的哄笑。

此时，下课铃响了，先生微笑着收起备课本，飘然而去。马元红着脸跑到教室外，匐在阳台上半天没抬起头来。而那位女同学则一直扑在课桌上，在下一节课中也没抬过头。——那女生叫吴小燕，长得很标致，马元曾经心生和她谈恋爱的念头。但后来因为和了蓝秀，此事未果。

虽然他们被弄害羞了，但心里是幸福的，因为我们达到了老师教学的效果。

马元是穷人家孩子，来自离校20里开外的山区。山区里像他这样的孩子，本来上学就是奢望，而能够上学就是一件幸福的事了。

在马元读初中那会，家里经济拮据，交了书学费外，宿舍的租金就无着落了。李老师了解到我的情况后，腾出了学校的一间房子给我做宿舍，不收分文租金。

还有一件让我更难以忘怀的事，学校组织义务劳动，马元他们班划得搬运的活。因为要赶在中午搬完，下午继续上课，班同学都很卖力。干到响午，马元不曾弄伤了手，老师闻讯后，立即组织几个同学把握送到医院，他安排好劳动任务后，又赶到医院为马元付了医药费……

今年的教师节又到了，老师的音容笑貌又浮现在马元的脑际。回忆是件幸福的事，但对于马元来说，回忆也是一件痛苦的事，因为关怀过马元、教导过他的李老师永远离开人间了。

马元走在河边，晚风拂过他的全身，同时也撩拨着他的思绪——

十年前的一天，五月十五日，李老师因为操劳过度，永远倒在他心爱的岗位上。记得和马元同在一班的同学告诉我，大家组织参加老师的葬礼，问马元去不去，马元说：怎么不去呢。刚说完，泪水就流了下来，模糊的眼里满是老师清晰的影子。

事后马元了解到，老师在当马鞍山中学的党支部书记兼校长之后，一心想把学校建设好，把学校的教学质量搞上去，便以校为家，整日整夜地干。如今，马鞍上中学里，又是马元的孩子——小秀、小东的母校了。

李校长自己带头捐款、跑项目，徒步到各乡镇筹集建校资金，细到挖土方、铺马路、打操场等，事必躬耕。

学校换了新颜，教学质量节节攀升，直到双鬓染白，病难治愈，去世的时候，老师的指甲里仍然沾着泥土。

“鞠躬尽瘁，心甘情愿；苍天在上，此心可鉴。”在建校四十周年的记事碑上，老师苍劲有力笔迹还在。

但马元永远的李蔚元老师，终因积劳成疾，旧病复发，抢救无效，因公殉职了！

师魂永远，长歌当哭。

......

从记忆中醒来，马元走了很远，眼里已经溢出了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