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妖夜血光
第3章 妖夜血光

“嘶嘶——”

雾霭昏昧,浓雾笼罩的沼泽深处,传出窸窸窣窣攀爬的声音,蛇类吐出蛇信嘶嘶的声音,越来越密集。瘦小的男人干涩而紧张的吞下一口唾液,才发现自己喉咙干得紧,浓雾深处那些嘶嘶的抽气声好似响在咽喉里,细细痒痒的感觉犹如喉中就有一尾毒蛇在不住的扭动细长身子,欲要攀出咽喉。

哦,该死!

那该死的声音弄得男人干涩涩的打了个寒颤,涌起一层鸡皮疙瘩,小腿肚已经忍不住的开始抽筋。他敢说,要不是他小腿现在在抽筋,他绝对已经撒开丫子跑了!哦,这该死的地方!他深吸了一口浑浊的雾气,牙关咯嘣蹦到的声音却在提醒他,他要是自己跑开了,绝对会死得更快。瘦小的男人情况还好说,可是拎在手里的苗女就不好了,早已吓到失禁面无人色,一股子臊味弥漫开来。

浓雾中那些蛇类好似被这股尿骚味刺激到了,抽丝声顿时更响,响起来的还有那个人身蛇尾的怪物冰冷嘶哑的声音,“想好你的措词了吗?”

黑衣人扬起手中怪异的罗盘,同时指了指身边那个无头尸首,“同出一源,想必不用我多说什么,你是知道的。”

泥垢满布的散乱长发下那双猩红的眼珠子盯视黑衣人手中的罗盘良久,那两点红光才转到黑衣人的身上,蓦然嘶哑的笑出声。“嘶嘶嘶嘶,”随着阴冷的抽丝声,那怪物口中伸出一条蓝的发黑的分叉的细长舌头,捂住半边脸笑突然笑出声。“哈,哈哈哈……”

尖锐高亢的笑声就像饨刃刮过瓷面,刺得双耳又痒又疼,笑声持续了很久。黑衣人见状蹙眉不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那个无头尸首紧握手中的巨剑,丝毫不松,仿佛在警惕着这个妖物,似乎怕它突然暴起伤人。无头尸首的模样让干瘪的男人紧张的后退了数步,不动声色的将瘫痪在地的苗女移到自己面前。

嗷,这该死的妖怪!疯笑什么!

瘦小的男人不得不用一只手捂住刺痛的双耳,心里刚抱怨一声,变数咋起。那疯笑的妖物竟是长尾呼啸横扫开来,兜头就给岸上的他们拨起一池子的污水淤泥,实打实的泼了他们一身。银色的长尾横扫的力道十足的狠辣,路过的那些古木都没能幸免于难,瞬间就被腰斩,木屑纷飞之中,男人率先反应怪叫一声抱头就往黑衣人身边跑。

几乎在同一时间,黑衣人向后一跳,无头尸首反手将巨剑插入地面,奈何腐软的地面无法提供帮助,巨剑方插入地面,银色的蛇尾已经呼啸逼近。碰的一声撞上巨剑,直将体型健硕的无头尸首连同巨剑都撞得退开数丈之远,巨剑和无头尸首的在腐软的地面上拖出一条深深的沟壑。直到撞到一株古木,撞得木屑草叶纷飞才停下,足见撞击的力道之大。

蛇尾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卷住那个吓得瘫痪的苗女,摔得苗女身上银饰咣当作响。都来不及做些什么,噗呲一声,眼前就泼洒了一片血色,只闻一声短促的尖叫,苗女就被分尸。掉落的脏腑和尸体刚刚沉在沼泽的淤泥表面,淤泥下就翻涌出无数血色的丝线,爬满那些血淋淋的尸块,拉扯着沉入污泥中。

“说出你的目的!”全身淋浴了鲜血,怪物那双猩红的双瞳越发鲜红,蛇信在空气中抽响,钉子般的目光紧紧盯视那个黑衣人。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要阎王使玉尘烟死!”黑衣人豁然抬头,雪亮的目光透过遮面的黑纱,直视那个半身淋血的怪物,尖锐道,“这也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我想要的?!哈哈哈——”怪物睁大眼低声呢喃,突然放声大笑,拨开遮挡的头发,露出下面狰狞的半张脸。“你说的不错,我是想杀了她!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只有我才可以杀了她!”

污泥满布的散乱长发,一半是芙蓉柳面的娇媚妖娆,一面却是白骨嶙峋血丝满面的可怖恶心。漆黑的眼窝赤红的眼珠,白骨上覆盖着一些蠕动的细密的血色丝状物体。随着那些血色蠕动时,可见下面的白骨,不是完整,更像是被强酸腐蚀过的坑坑洼洼。两半极端的样貌拼凑在同一张脸上,一边有多美丽娇艳另一边就有多丑陋可怖。

“玉尘烟,她今日就在这座澜沧山脉中。”

“……”

黑衣人注视那张极端样貌的脸,冷淡的补充了一句。所有狂乱的情绪、表情、言辞在同一时间静止,呼吸,在一片静寂中变得刺耳,仿佛蛰伏的野兽在扑倒猎物前一刻静谧沉下的呼吸。

失去龙花槐心铃,老龙花槐开始快速枯萎,月华凝练般的花瓣纷扬落下,翠绿的枝叶开始枯萎。却在窸窣纷扬的落叶枯花声中,传出一些奇怪的声响,仿佛藤蔓这类植物在夜晚生长时伸展枝身的吱声。并且伴随着树木被大力挤压破碎的凌乱声,仿佛树冠的深处正在蜿蜒攀爬着一个长形的庞然大物,正朝着树下那道静立的蓝色身影爬去。

落花枯叶犹如雨滴一般落得密集,馨雅的香味像是轻纱一样罩在脸上,簌簌的落花声中,无端风起。撩起那一袭透亮如洗的蓝衣,静谧的美好就像一幅赏心悦目的画卷。

“哦哦,真是想不到,这个老家伙竟然如此轻易的将攸关命魂的心铃交给你,你到底是谁?”

“吱、吱吱——崩!!”

黯哑尖锐的声调突兀的伴随一声木枝碎裂的声音响起,纷飞的木条化成无数道暗器,急速的飞射向树下的身影。

侧首睨眸不达,苍白的指尖快速的拂过腰身别带的长鞭,无声快速的鞭影倏然击出。击中激射而来的木条,就在木条被击打回去的瞬间,一声闷沉的痛哼声响在尚且浓密还未完全凋落的树冠后,伴随一声惊惧的质问声。

“这种力量和气息!你是妖皇钦点的阎王使?!”

树下那道身影按在长鞭上的动作一顿,有着一瞬怪异的沉默,平静的声音回答道,“不是。”

“阎王薄刻罪录名,生死薄掌生握死,阎王鞭诸神杀佛、灭妖度鬼!哈哈哈——”黯哑的声音蓦然笑着走调,“想不到啊想不到,终于轮到我了!嘻嘻,阎王使大人,你既然除妖,为何要护着这个老家伙?它和我不是一样的吗?还是说?因为你收了它命魂喂养的心铃,所以才要放过它。是啊!哼哼哼哼。”

“……”

阴冷的笑意伴随一股明显可以感受到的恶意,树冠被一股大力骤然撕开,纷飞的碎屑枯叶和落花、尖锐的断枝拨水般倾泻开来。兜头就向树下的阎王使泼去,那道身影侧身一闪,树冠内就爆出一声沉闷的笑声,仿佛嘲笑着什么。

“是啦是啦,我想起来了,呵呵,阎王鞭噬主!所以每一代阎王使都要长期食用妖魔的内丹或是命魂蕴养的契命之物来延命!哈哈哈,你和我们都一样,不就是个披着人皮的怪物吗?非神非佛、非仙非圣、非人非魔、非妖亦非鬼,啊哈哈,你就是个异类啊!”

你就是个异类啊,啊异类、异类……类……

最后一句话落,仿佛空间静止一般,又如空旷静谧无声的山洞骤然滴落水滴,扩散出一层诡异的黑气和波纹。逐渐围绕那道蓝色的身影,被缭绕的黑气和扩散的波纹慢慢吞噬。握住长鞭的手无意识的慢慢松开,仿佛渐渐入睡一般,静默的面孔带着一种挣扎的凝重和扭曲的働意松开腰上别着的长鞭,意识陷入妖物编织的梦魇中。

“嘿嘿,阎王使又如何呢?较之我们这类纯魔纯妖,你们的心路历程实在是魔障重重。只要稍稍一拨弄,那些被你们强行压在心底的悲恸就会如同潮水一般轻易汹涌,吞噬那些薄弱的情感就像人族需要呼吸一般轻易。哈哈哈……”

妖物黯哑得意的笑出声,自树冠后伸出数条粗如手腕的藤条,慢慢向树下陷入梦魇挣扎的身影。树冠阴影投落在苍白的面上,静默的面孔看不出其他的情绪,只有一种凝冰般的苍凉。冻结在眉宇中的働色就像落叶上的朝露,散发着妖物们喜欢的味道。

——因为恸哭,所以学会隐忍,因为不够坚强,所以学会伪装,因为失去,所以学会放弃,因为执着,所以心生魔障,因为执念,所以浴血成鬼。

你撩拨了不该撩拨的伤口,所以,你离地狱,又近了一步。

梦魇遮掩下的面孔无声挣扎,抿紧的嘴角却妖异的勾起一丝嗜血的笑意,微微开合的失色的嘴唇在树冠遮掩的阴影下,无声说出着阎王索命的词句。

“真是遗憾,阎王使的命我要了,那串契命之物龙花槐心铃我也要了,赫赫赫……”

藤蔓轻易缠上那单薄脆弱的脖颈,缓慢收紧了力道。

堂皇竹楼机关暗器重重,每走一步就有一个黑衣人倒下,倒下的尸体都在顷刻间被木板夹缝中的蛊虫吞食,瞬间而已,枯骨迎礼,借来死亡的阴影。披着甲壳的蛊虫磨着锋利的口器,在烛火照不到的地方咯吱作响,霍霍磨刀,准备噬咬这些不请自来的外客。逼于无奈,那一袭烟金色长发的男子在同伴剩下不到十人的时候,终于有了反应。

扬手袖中刀光一闪,冷芒的冰蓝袖刃划过一道流光,刻满异族文字的雕梁红柱倾轧一声,粗壮的红柱被一斩为二。竹楼五层发出一声沉闷的悲鸣,承重作用的红柱被斩,作为迷阵作用的阵柱亦同时失去效用,五楼的迷阵瞬间失效,罩在眼前的迷雾快速消退,桐木地板上,匍匐着一层亮丽的色彩。

艳丽的甲壳和节支状肢体相互摩擦向后退去,退到烛火照不到地方,唯有那一双双的红眼在暗处闪烁嗜血的冷光。为首的黑衣人同一时间明白了什么,再扬手,断裂的红柱上,钉在柱子上的烛台应声落地。

“嘡啷——呲!!”

精炼过的桐油耐烧却易燃,烛台撞上桐木地板的时候,火焰瞬间窜起,像一条跃向猎物的毒蛇舔舐上四周的红柱。蛊虫群爆发一声尖利的嗡鸣,争先恐后的向上退去,火焰舔舐过的来不及退走的蛊虫瞬间烧焦,速度快到妖异。同时火焰烧灼的浓烟中挥发一连串五颜六色的浓雾,刺鼻灼眼,连烧焦的尸骸都有剧毒。

这些蛊虫,生于水,必然灭于火,水火相克,这是不变的真理。

侗珂寨中心这栋七星竹楼共有七层,魍魉之匣就安放在顶层,有着侗珂寨镇宅之宝的血煞十三鬼看守。越往上层,蛊虫的毒性和数量都会变得相对灵活,毒性越强,数量越多,往往一层楼只需要十来只蛊虫固守就已经固若金汤。但魍魉之匣非比寻常,又是寨中至宝,更是寨主身份的象征。 所以每一层楼的守卫就显得更为严密,十来只蛊虫就已经够让他们吃亏了,更何况是上百只!

蛊虫铺天盖地的环峙在暗处守株待兔,要想安然无恙得到魍魉之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既然已经惊动了寨中的人,那就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做大。

火势蔓延的速度比想象中的要快,顺着竹楼贴墙蜿蜒向上的楼梯已经变成了一条火龙,快速而无情的吞噬上层建筑。楼中一片火海浓烟毒雾,面对有备而来的一群人,这些东西反而成了保护他们的利器,为他们驱除围剿而来的蛊虫。

“嘶——吼!!”

在五层的火焰舔舐到第六层的时候,竹楼顶层传出一声绵长而尖利的嘶吼,震得整栋竹楼都在摇晃。

“不好!惊动血煞十三鬼了!”

火势混乱中,幸存的黑衣人中不知有谁喊了一声,让为首的黑衣人霍然紧握手中袖刃,快速吩咐,“上楼!吸引血煞十三鬼的注意力,然后引开他们,我取盒子!”

声音方落,十道黑影快速窜上六楼,黑衣人刚要动身,楼上便传出数声凄厉的惨嚎和呼呼的风声。闷沉的物体落地的声音导致六层竹楼剧烈晃荡起来,上面的桌椅陈设都在吱吱作响的腾动着,仿佛在跳动避开火焰的吞噬。仿佛要倒塌的瞬间,窜上六楼的熊熊燃起的火焰被顶层缺口惯出的强风吹乱方向,竟是沿着墙壁反烧而回,五楼顷刻陷入一片火海。

在火焰腾回论成火海的刹那,那道黑影已经消失在了五楼,只有熊熊燃起的火焰和烧的噼啪直响的木板。却在下一刻,六层出口那里灌进一股湛蓝的冷流,还在灼烧中的火焰竟儞冻结起来!橘红的烈焰被湛蓝的薄薄的冰层瞬间冻住,烈火转瞬消弭,只留下一室的冰雕烈焰。湛蓝的冰壁中,倏然游过一道粗长的阴影,两点荧光瞬间消失在楼梯转角处。

漆黑的古林中,浑浊的雾气萦绕,把陡峭不平稳的坡面遮得虚虚掩掩,看不清虚实。万籁无声中,林中深处传出簌簌的攀爬声,有什么东西正在贴着地面蜿蜒曳地而来。不时传出嘶嘶的声响,两点朦胧的青光在雾中游弋。

蓦然,浓雾被快速驶来的身形打散,那个拖着粗长蛇尾的怪物倾吐着长长的蛇信。身子贴地快速的行驶,幽蓝得发黑的蛇信在空气不断收集着信息,行过的路线竟是白马马车拖行过的路线。这只怪物用着一种隐秘而扭曲的表情在轻笑着,青碧的眼底泛着一层妖冶的红光。

马上,马上就能见到她,这个认知让它简直就是兴奋得快要发狂。

长舌颤动进出的速度越来越快,怪物爬行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狂乱极端的情绪在那张极端两相的脸上快速交织,叫嚣着压抑得快要爆发的情绪。

——脸上的情绪是一种爱意,病态扭曲,深入骨髓并伴随着刻骨恨意的爱慕。

芙蓉柳面赛桃花,白骨血丝似修罗,就这样两种极端的样貌,将这个怪物驱使行驶,要前往那个人所在的地方。

找到她,拥抱她,撕碎她,吃了她,它是如此的渴望将她融入骨血,再也不用分开。但——它有多渴望,就有多恨她,恨不得食她之肉,饮她之血!

干涩龟裂的藤蔓在缠上阎王使纤弱单薄的脖颈时,阖上的眼骤然睁开,眼底雪亮的冷光如骤然出鞘的利剑,长鞭快到无声无影的击出。空气爆开一声短促的尖音,白金交织铸造的长鞭击中树冠深处隐藏的妖物,鞭劲殃及周围枝叶瞬间化为齑粉。

“啊——”一声措不及防的哀鸣哄然响彻夜林,惊飞栖息的飞鸟。

纷飞的花叶下,独眼微敛,烟褐色的眸光在阴影深处透出一股诡异的浅金色,像夜行的食肉猫科动物的瞳仁一样在暗处反射着一缕红光。

“为什么?!你明明已经陷入梦魇中,为何还会苏醒?!”

“啪——嘡啷!!”

回应那声惊怒交加的尖锐质问的是长鞭抽碎空间结界的冷彻声,蓝影手持曳地的长鞭,迈步跨入被劈出裂缝的,同一纬度上的假置空间。葱郁林境霍然一变,荒凉阴森的枯林突然展开在眼前,血月当空,将一切入眼之物罩上一层血色。昏昧的月光罩在腐软的地上,进入假置空间的人惊飞树枝上假寐的乌鸦。

“嘎嘎——”

尖锐突兀的声音扰乱一地假装维持的平静,空旷的林地中心,一株枯萎干裂已久的老树爬满儿臂般粗壮的墨绿藤蔓。不少的藤蔓卷缩成团,衔接的部分露出一些凌乱的断裂的纤细白骨,有些藤蔓则是吊着一些残缺不全的尸骸。无一例外,那些尸骸和白骨都是婴儿,年龄还是绝对不超过一岁的幼婴。

绣花的绢鞋踩在腐软的草甸上,步步逼近,惊动那些食肉饮魂的妖物,老树徒然一抖,抖得藤蔓包裹下的白骨咣咣作响。粗壮的躯干豁然裂开两道口子,两只猩红的眼珠自树干中翻了出来,满怀恶意的眼神狠狠盯视步步走进的蓝衣的……女子。

是的,一个身穿蓝衣的消瘦女子,那样的身量不是纤细若柔柳扶风,而是瘦弱的仿佛皮肤披在骨架上的瘦,瘦骨支离。但一头乌发乌黑如墨倾泻在血月嫣红的月光下,就像一匹上好的锦缎,泛着幽量的色泽。

一个女人??树妖不知为何干涩的瑟缩了一下,是的,这下它总算看清了对方是男是女。之前它见到的,只有一个蓝色的身影,甚至连男女都分辨不出。有一股无形的屏障将她和外在的一切隔开,看不清真实的容貌和性别,只有一个模糊的剪影。

但就是这个模糊的剪影在步步靠近的同时,给它带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惊动魄的恐惧感。那种感觉就像烈火正在舔舐它的躯干,要将它焚毁得齑粉都不存。又更像寒冰肆虐,正在步步冻结它的身躯,欲要将它碎裂成块。

“为何处处针对我!我不过是吸取其他妖物的精元修炼,这在妖界很正常,为何独独针对我!”

惊恐之下,树妖惊慌失措的质问,那个蓝衣的女子在离树妖数丈的地方停下脚步。沉默不语却是手腕一甩,长鞭凌厉的呼啸而出,包裹了剑气的阎王鞭不会一鞭就将妖物剔骨抽魂。只会打得他们原形毕露,伤筋折骨罢了。

“啪——”

“嘶——吼!该死的女人!!”

长鞭快而迅速的击中粗壮的躯干中央,也就是藤蔓包裹最为密集的地方,被阎王鞭击中的藤蔓哀吟化为灰烬。一阵血色浓烈的红光自碎裂的藤蔓团内部冒出,将四周方圆数丈都笼罩在一层宛如胶装血液的氛围下,连空气都充斥着血液特有的铁锈味。

“阎王簿刻罪录名,贞观年历二十五月阴历子时,澜沧山古槐老妖掠山脚下七名不满周岁的婴孩,吸食幼婴精元魂魄,修出假置之境。贞观年历十二阴历亥时……修出妖藤,贞观……乾元镇无数幼婴精魂,贞观年历……吸食上元村五六幼婴祭炼招魂基台,蕴养两生花幻识。贞观年历……吸附龙花槐,吸食龙槐混元,两生花开枝散叶,已结苞。”

红光随着那道平静无波的声音亮起,强盛无衰,随着最外一层藤蔓的碎裂,一股阴冷怨霾的戾气布天盖地的冲出。无数道畸零的身影在红光中攒动,争先恐后的想要中红光中挣脱,漆黑的眼窝和长大的嘴都在无声的嘶喊着,场面静默却可怖。

烟褐色的独眼在血月下反射一层嶙峋的妖冷浅金,问道,“如此,杀你何须再要理由。”

火光充斥着黑夜,将繁闹的寨落惊得铜锣咣咣作响,人们奔走的提水救火的声音盖过喧闹的声嚣。七星竹楼四层以下都罩在了火海中,唯独六层以上冻结了一层诡异的湛蓝冰霜,形似火焰。在所有人惊讶的注视下,火焰型的冰霜还在蔓延而下,虽然慢却强势的将四层的火势吞灭,化成冰霜。仔细看得话就会发现,冰霜之内的火焰还在灼烧,却慢慢开始湮灭,冰霜蔓延之下让所有人都觉得,有一股寒气在夜里蔓延开来。

“崩——”

人们提水前来救火,却被冰霜蔓延吞噬火焰的诡异场景惊呆反应不过来的时候,被冰霜覆盖的顶层轰然一声响。冰霜碎裂的纷乱残影中冲出一道动作有些僵硬的黑影,借由旋转的力道冲出包围的同时,被冰刃割开几道口子的黑色的头巾悄然松开。一袭烟金色的微卷长发在火光月色的衬托下,柔软的松散在夜风中散开,惊艳的色彩,让下面所有围观的族民惊叹出声。

美中不足的是,烟金色的长发染上了猩红的血渍,在空中借力点跳落下的时候,落下的血液滴在了苗民的脸上。让他们骤然反应过来,对方是入侵寨中主楼盗取圣物的窃贼!一片幡然醒悟的惊呼声中,那道负伤的黑影安然落地。

染满鲜血的手中毅然拽紧着一个漆金描绘殊异花纹的黑铜盒子,在火光照耀下,倾斜可见那个漆金的黑铜盒子冒出一阵阵实质的冷气,伴随着阵阵奇异的嗡鸣声。

“吼——!!碰!”

黑衣人甫落地,竹楼顶层便传出一声振聋发聩的怒极气急的吼声,墙壁被蛮横的力道撞碎,粉碎的碎屑落入人群中。迫使人群快速散开,也有稍躲不及的人顷刻被坠落的墙体压成肉泥的惨状,血液和碎肉溅了一地。血腥味快速弥漫开来,刺激楼上的不见身影只闻其声的巨物,黑衣人落地急促的喘息中豁然抬头,深碧色的瞳仁骤然收紧。

瞳仁细成丝线的刹那徒手按地鲤鱼打顶一跃而出,黑衣人刚动,一道巨大的身影便出现在黑衣人方在所在的位置。轰然一声巨响,泥地骤然凹下一个大坑,碎裂的泥块纷飞中,一个巨大的金色的身影四肢着地出现在泥坑中。

打赏投票 书评
自动订阅下一章
A-
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