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快来看,有死人,我怕。”一个童孩的声音。
“哪里?不要怕,爹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
冰凉的河水,渗入马元的伤口,渗入肌肤,凉透了心。
马元终于失去知觉,什么也听不见了。
村庄偏僻,几乎与世隔绝。村庄住着九户人家,三户苗族,三户彝族,三户仡佬族。
老者是村庄的苗家人陶三,刚出外地挖煤回来,这天和小女儿嘟嘟在河边放牛、割草。
嘟嘟牵着牛吃河岸青草,陶三在树林里割草。听到小女儿的叫声,陶三放下萝兜,三步并着两步跑到马元躺着的地方,伸手探马元鼻息,发现还有一丝丝气息。
“嘟嘟,把牛绳放了,快去叫李二叔来,这人还有救。”陶三吩咐嘟嘟。
嘟嘟早就害怕,听到爹爹吩咐,立即放开步子跑进村里。
其实,嘟嘟已经十六岁,见过村里死人,从没害怕过。但这次面对的是满身血瘀的马元,而且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嘟嘟莫名其妙的害怕,来自内心。
不到半小时,嘟嘟带着李二叔走进河边,来到陶三身边,眼睛死鱼一样盯着马元。
“怪了,这是从哪来的?”李二叔问。
“八成是从山上跌下来的。”陶三说。
“恐怕是外星人?”嘟嘟嘀咕。
“你见过外星人,净瞎说。”陶三嗔怪嘟嘟。
“我从书里看到的,很像外星人。”
“不要瞎猜,快救人。”李二叔发话。
陶三砍来两棵树干,用青藤绑成担架,缓缓放在马元身边。
陶三抬马元的头,李二叔抬马元的脚,两人轻轻把马元放进担架,抬着走进陶三家里。
陶三用纱布洗了马元伤口,从墙壁上的蛇皮口袋里掏出药,用刀刮成粉末,敷在马元的伤口上。
一天,两天,马元仍不见醒来。
陶三叫嘟嘟在家里看守马元,他就山里采药。
每次回来,嘟嘟就迫不及待说:“爹,你看守他,我去熬药。”
两天过后,陶三采的药用完了,嘟嘟又申请说,爹爹,你在家里看守他,我去采药。
“你能行?”陶三问。
“行。”嘟嘟的一半声音留在屋里,人已经跑到屋外去了。
山上,嘟嘟按爹爹吩咐,艰难地爬上夫妻岩。
其它地方不生长,偏偏这夫妻岩就生长爹爹要的药。
i一到夫妻岩,嘟嘟的心里就有鹿跳的感觉。
他从小和春哥一起长大。他喜欢春哥。
她多次用含情脉脉的眼睛注视春哥,可惜春哥不懂她的心。
前年,春哥去深圳打工,她就没有见过春哥了。
嘟嘟曾经像爹爹请求去深圳打工,每次都遭到爹爹的拒绝。
“要是春哥回来就好了,他回来,我就和他去深圳。”嘟嘟胡乱想。
突然,嘟嘟感觉身体悬空起来,皮球似的滚在草坡里。
幸好山里全是草,要不是嘟嘟及时抓住一兜草,早就摔下河边了。
夫妻岩,就是马元跌下的山头。陡峭。早晨云雾缭绕。
嘟嘟惊魂稳定,骨碌爬起来,背着药往家跑。
刚进门,嘟嘟就听到“哎哟”的声音。
四天后,马元醒了,从地狱里走了一遭,又回到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