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些搬不走的爱情
第二章 那些搬不走的爱情

有时候,老天偏爱作弄人,甚至偏爱作弄好人。

去年秋收,严二叔正在包谷地掰包谷。他是村里的庄稼手,加上肚里有点墨水,学东西快,去年,他整了些营养坨,在爱背包谷尖镖的那块地试种,不料,包谷棒子粗壮,米粒饱满,惊得过路人“啧啧”赞叹。此时,他正打着口哨掰包谷,越掰越起劲,似乎耳朵里只有“咔嚓咔嚓”的音乐。

快到晌午时,严二娘便气喘吁吁跑到地里对他说:“你的相好朱小珠有急事找你!”地头响着“咔嚓咔嚓”的声音,却没有人回应。严二娘大喊一声:“严宽,你聋了,朱小珠找你!”好像有些不耐烦的样子。也许是声音撞到山岩上,弹回闯进严二叔的耳朵里,引起反响,他才“哎”一声,问:“朱小珠?找我?马上去!”于是,他胡乱在背篓顶缠了一圈包谷,背着包谷和严二娘一起回去。

朱小珠和严二叔同村,是严二叔的初中同学。两人读书时同坐一张课桌,一直坐到初三毕业。严二叔长得帅,但有狐臭,而且有点秃顶;朱小珠遗传了她娘的基因,人还没过青春期,就像她娘一样壮,走起路来,胸脯里的两座山一浪一浪的,但人长得丑。

初一那年,老师排座位时把他俩排在一块,起先两人都互相看不惯对方,不到一个月就在课桌上划出“三八线”。殊不知一年下来,因为在期末考试中,严二叔的成绩排名班上第二,朱小珠就试着和他亲近了,有时也请教他题目。

也许是坐久生情吧,到了初三第一学期,一天朱小珠在手板心写了“我爱你”,把手心捏紧后,对严二叔撒了个谎,说刚才她写做作业时扭了手,叫严二叔帮她揉揉,严二叔信以为真,急忙拉过她的手,掰开手指,捏着指头抖了抖。看严二叔没反应,朱小珠红了麻子脸说,瞧瞧我手心肿没肿嘛。严二叔翻开朱小珠的手板一看,“我爱你”三个字顿时刺进了他的眼睛,他的脸红到耳根……

初三结束,严二叔和朱小珠都考上县城高中。拿到通知书那天,两人悄悄邀约到后山的半山腰,走进绿荫匝地的树林,躺在柔软的草坪上,缠缠绵绵打开爱情的第一道门。直到月落西山,直到繁星满天,两人才悄悄潜回各自的家中。

偏巧,就在他们相约一起上县城读高中的头一天中午,严二叔的爹突发急病,下午三点便乘鹤西归了。严二叔把学费给爹做了丧事,就和娘一起撑家,没去上学。

朱小珠每次放假回家,都找严二叔再续前缘;即便考取了省民院,朱小珠也几次回来找过严二叔。

每一次,朱小珠的请求,都被严二叔以“我们不可能在一起”的模糊话回绝。

每一次,朱小珠哭成泪人。

每一次,看着朱小珠哭,严二叔的心仿佛蜂子叮咬一样难受。

我六岁时,有一天和严二叔放牛,他告诉了我这些,并叫我不要告诉任何人。我七岁那年,有一次父母都要去赶场,我和妹妹就玩到严二娘家。

那天,严二娘给我们煮了香喷喷的面条,我吃着吃着就把这件事将给他听。那夜,严二娘和严二叔吵架了,第二天严二叔遇上我瞅了我几眼,说我不讲信用,恨死我了。

都怪我人小闭不住嘴,让严二叔在严二娘的心里抹黑,直到我长大了,还不时听到他俩在吵嘴。

每次吵嘴,严二娘就吼:“我哪样都不好,就你的朱小珠好,当初咋不要那婊子……”说着说着,严二娘就呜呜的哭,弄得我每次都过意不去。

朱小珠毕业后分配到本乡本土,一直没结婚。

今年她又成了家园村包村领位,每次乡里要开会什么的,都是她托人通知严二叔的。

每次严二叔去开会,要么半夜三更才回来,要么第二天才会来。

每一次他回来,都喝得醉醺醺的。

每一次严二娘问他,他都说被被他村村支书拽着去喝酒,或者就呼呼大睡,任凭严二娘叫嚷也不理。

看来,朱小珠永远成了严二娘心目中的坏女人了,今天她吼严二叔,严二叔不敢吭声,自有他的短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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