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黄泥台周围，坐满了人。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已经出来，甚至有人将出生没有多久的婴儿都抱了过来。他们各怀心思，有的是为了看看村里传奇猎人的师傅，有得是为了一睹神仙风采，有的则是为了撞一下仙缘。

对于黄泥台，村民的心里只有恭敬，只有一些德高望重的人才能在重要的日子里走到上面发话。平常就算是多么调皮的小孩，也不敢走到上面胡闹。这黄泥村的人打小就被灌注了一个观念，那就是这黄泥台神圣不可侵犯。

实际上，这黄泥台不知有多久远了，村里面的老人对其来历都不清楚，就是林峰他们家里的那些典籍都没有记载。

不过，这东西很是不凡。虽然它看起来破烂不堪，好像随时都可能崩溃掉，不过风吹雨打却不能减损其半分。实际上，从人们有记忆开始，它就一直是这个样子。相信，如果没有意外，它的这个形态会一直保存下去，知道海枯石烂。

老道却不知道这些，他只知道村民给了他充分的尊重，让他在祭祀用的黄泥台上面讲道。

老道站在黄泥台上，仿佛一谪仙，随时都会乘风归去。

盘膝坐下，捏了一个法印，老道的身上发出柔和的光芒，仿佛是暗夜里的一盏灯。

几百双眼睛看着黄泥台上的老道，忘记了欢笑，忘记的痛楚，甚至忘记了心跳和呼吸。他们的心境，很平静，像是一湖冬日里的冻水，就算风吹来，也只是微微的褶皱。

林峰此时正和五叔的儿子坐在一起，他五叔的儿子，也就是林寒的儿子，名字叫林石虎。林峰和他同岁，也是一起玩大的，两人的感情很好。林峰练就了一身功夫，和他有莫大的关系。每次，练功的时候，他总是要拉上林峰，就连是出去打猎，两个人也总是一起。对于这个大哥的儿子，林寒也乐于教导。毕竟，在这山村里面，血缘是一条斩不断的纽带。

虽然痴迷于书本里的世界，林峰却不是书呆子。实际上，他只将那些书当成一个工具，一个让自己长见识的工具。如果有机会，他更愿意用自己的手和眼，让自己的见识丰富起来。林峰明白到，要想拥有精彩的人生，身体才是本钱，是实现一切可能的基础。故而，虽然辛苦，在练功的时候，他却从来没有偷懒。每次，和林石虎一起练习完之后，他都会自个在自家的小院里练习一会。几年下来，他们家的院子里的青石也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脚印。这些脚印有大有小，有深有浅，它们见证了林峰身体和功力上的增长。

五叔的厉害林峰也见识过，故而对于五叔的师傅他更是神往无比，听林石虎说他老人家会在黄泥台讲道，他就立马拉着林石虎过来了。

“仙人！仙人......”

眼前的老者，道袍飘飘，出尘的气质跟脑海中那些仙人的形象无限重叠。一下子，林峰的眼神炽热无比。

对于仙人，他可是神往了很久。他的心中，始终有一个种子，在悄悄地成长。此时，老道的出现仿佛一个催发的因素，让那个种子在一瞬间长成参天大树。

“世事无常，世间乃一大苦海，南华有仙翁，有大仙术，习得可求长生，得真自在......”

这段《南华经》里的经文自从被他看到后，不知道在他的心海回响了多久。每次这声音在内心响起，他都不禁想起父母日渐衰老的容颜。每次在村里行走的时候，他都不能忽略邻家空荡了的房子，还有村头渐渐地多了起来的坟墓。

对于生命的脆弱和无常，他是一点一点得清晰。可是，越是看得清楚他就感到越是无力。冥冥之中，仿佛有一个大手在主宰这一切，凡人只能够默默地接受这一切，在苦海里面死死挣扎。

“凡人一世，短短百年，转眼之间，红颜枯老，世事无常，今早的头颅，不知能否看到明天的日出，我要长生，我要跳出这苦海，我要得真自在......”

这种想法，已经成为了他生命的最强音，可是一直没有人知道，他找不到可以倾诉的对象。在这山村里面，似乎和太阳一起作息才是正道，化为一杯黄土顺利进入祖坟是最好的归宿。每次想到这个归宿，林峰的心都凉，都挣扎。但是，他了解到，即使强大如五叔，也不能超脱生死，最多是比一般人活得健康有力一点罢了。

不过，老道的到来却使他看到了希望，一个能够改写命运的希望。林峰相信，如果自己足够强大，不单是自己的命运，就算是父母的命运，甚至是整个黄泥村的村民的命运都能够改写。

看着黄泥台上的老道，林峰的眼中喷射出炽热的光芒，如果不是出于对老道的尊重，说不定他马上跑上黄泥台了。

一个灵石在老道的手里出现，在深秋的阳光照耀下，灵石飘荡出浓郁的灵气。这些灵气飞向在场的每一个人，从他们的四肢百穴进入他们的身体。

林峰感觉到，在这些灵气的冲洗下，自己身体的状态前所未有的好。真气流转之间，似乎就能够冲破天灵盖的束缚，体外显示气血。要知道，这可是虎形壮骨拳要突破的征兆啊，林峰和林石虎已经停留在这个境界已经好几个月了。此际，两个人对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可思议。

这时老道开始讲道了，林峰他们赶紧收心，竖起耳朵聆听。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故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此两者同出而异名，同谓之玄。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老道双眼微闭，脸带微笑，坐在黄泥台上，如万古不灭的神祗。他的声音很慢，也不是很响。不过，在林峰看来，他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声惊雷，在他的内心响起。林峰似乎看到了，天地之间的那扇门，伫立在万古以前，震死过去，开创未来。无数似能道却不又能道的意念在其心间徘徊。

“大成若缺，其用不弊。大盈若冲，其用不穷。大直若屈。大巧若拙。大辩若讷。静胜躁，寒胜热。清静为天下正......”

“祖师爷被怪我啊，虽然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既然讲道，就将这经文完整地讲出来吧，也就当帮他们冲洗一下体质，开一下心智，了弟子的一桩因果吧！”

如果让林峰他们知道在黄泥台上讲道的老道居然不知道这经文是什么意思，相信一定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

不过，也难怪，道理常在，而能够体悟的人却寥寥无几。即使知其然，也不知其所以然。眼前被老道，只是将自己聆听到的经文复述一遍。不过，配合着那些灵气，效果却是相当不错。至少，一些手脚不便的老人感觉到自己的手脚灵活了起来，能跳能跑，说年轻了好几岁都不为过。

那话听在林峰他的耳里却不仅仅是冲刷脑力那么简单，听到这些经文的一霎，林峰感觉自己心中有一个塞子被拔掉，无数的意念流进来，和他在《南华经》中看到的境界一一对应。

在这一刻，他看到一个门，玄妙在天地的开始和尽头。

“嘭！”

一个惊雷落下，劈在他的头上。林峰的只看到一道白光，就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中，他看到自己的脑海中有一个珠子，在不断地旋转。那个珠子，只有鸽子蛋那么大小，却散发着一股不让于天地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