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驿站之后,单增已着人准备好了饭食。
“乞颜公子,出门在外,比不得家中,这些虽吃食粗陋,却是从土司府带来的,还请公子与小哥随意用点。”
“有劳阿爸啦了,能在驿站吃到这样的酒菜,都是嘉木措兄长和老人家你想的周全了。来,一块儿吃吧。”
乞颜淳请了单增坐了下来,又叫札木合陪着,三人说说笑笑地用完了饭食。
“公子,你是想再出去走走呢还是再和阿爸啦聊聊天?”
札木合揉着酸痛的双肩,打了个长长的呵欠,苦着一张脸问着乞颜淳,心里头却巴不得立即可以去睡了。
“瞧你这点出息!”乞颜淳横了他一眼,“去吧,你也累了,今夜就不要你侍候了。不过你可给别睡得太死了,明儿天一亮可就要起床,我们还要上山呢,不可误了事。”
“多谢公子,我就知道公子是最疼札木合的了。”
看着札木合屁颠屁颠地上楼去了,乞颜淳笑着对单增说了句:“阿爸啦也早些休息吧。”之后便到了驿站自已的房中。
这个夜里,因连日赶路而累得扑在床上睡得雷也打不动的札木合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他那个自称“从不把女子放在心上”的公子在隔壁执着银链子发了许久的呆,时而叹息,时而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不过是才见过一面,没说上几句话的女孩儿,我岂会牵挂于心?”
“是了,一定是阿爸啦在路上说了些有她有关的事情,我才在不经意间入了心,算不得什么。”
“也罢,反正我此行目的也是来求亲的;反正我总得娶上一个妻子。如果是这个女孩儿,倒也省心了。”
“乞颜淳啊乞颜淳,你只是来赴先人之约的。仅此而已!”
……
翌日清晨,金鸡初啼,习惯了早起的乞颜淳便起了身。
推窗看去,只见对面的雪山晶莹剔透如白玉,叫人好不心情舒畅。
“公子,你好早啊?”
当札木合端着洗漱用的清水进来之时,恰好乞颜淳转过身来。
明媚的阳光照耀着他如玉般的脸庞,竟似天人一般。
“什么‘玉郎世无双’,我家公子才是真正的世无双呢!”札木合讨好地对乞颜淳说,“我看啊,等林家的小姐见着了公子你,一定会缠着不放的。这门婚事,准成!”
“又多嘴!你这张破嘴啊,迟早会惹祸的!”乞颜淳整了整衣冠,正色地对札木合说:“等到了‘彩霞宫’之后,你可得管住了你的嘴,这是人家的地方,出了什么事,我可救不了你。”
“札木合知道了!”
下楼之后到了驿站的院中,单增早叫人牵了马匹出来,见到他,笑着对说:“公子,只能我们三个人上山了,没有‘彩霞宫’宫主的充许,这些个随从们还是在此等候的好。”
“全凭阿爸啦安排。”乞颜淳点头称是,三人便朝山口驰去。
山下尚是入秋,山中却已是初雪薄积,且越是往上走,积雪越是厚重,加上山路崎岖,那滇马虽说惯行山道,也禁不住脚步踉呛,常有失蹄。
三人索性弃了马匹,徒步前行。好在蒙古人的后裔,身子强壮,又是自幼儿的习武,倒也跟得上单增健步如飞的步伐。
未消半日,已达山巅,远远望去,一座石头垒就的宫殿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身披彩霞,甚是壮观。
乞颜淳道:“这雪山之巅,竟有如此宫殿?当初也不知花费了多少的人力物力。”
单增答道:“此宫名叫‘云宫’, 只因在白云飘渺处,晴朗之际,常有彩云缭绕,所以当地的百姓们又称做为‘彩霞宫’。这‘彩霞宫’为一汉人所造,至今已有近三百年之久。喔,算起来,建宫之初还是乞颜公子你的先祖在位的时候。此汉人的来历无人可知,只不过,以老汉看来,能建此宫殿者,定非一般之人。据当地人言,这宫内在着富可敌国的宝藏,宫主之武功深不可测。平常之人尚在数里之外便迷了方向,今日却也奇怪,由着我们近了宫殿?”
乞颜淳听单增提及林氏的先人,唇角露出了一丝不易查觉的讥笑,对札木合说:“提着点神,莫要着了道。”
说话之间,三人便行近了宫殿,只见得宫门紧闭,正待上前扣门,就听得“轰隆”一声,原本紧闭的宫门却自行打了开来,几个汉装打扮的侍从走出宫来。
为人的老者朝着乞颜淳深施一礼道:“我家主人闻乞颜公子来访,特命小人等前来迎接。”
乞颜淳虽觉诧异,却也不表露,只是笑笑说:“有劳!”
欲举步时,那带头的老者却将手一拦,说:“我家宫主说了,只请乞颜公子与这位小哥进去,还请单增大头人留步。”
“岗次,你这是什么意思?”单增怒道:“卡瓦格博峰也属梅里,也是我家土司老爷的管辖之地,我怎么就入得内了?”
岗次满脸堆笑,眼中却是冷冷的:“这是我家宫主的吩咐,我一个做下人的岂敢揣测?不过嘛,我可记得土司老爷在几年前就发过话,卡瓦格博峰附近可以随‘彩霞宫’自行做主。难不成你老单增敢不听你家土司老爷的话了么?”
单增明知他这是在几年前因送卓玛上山一事被自已哄骗了抱怨在心而在存心为难,却也不好挑明,只得狠狠地瞪了一眼这位少年时的故人。
及后,又歉意地对乞颜淳道:“老汉不能陪公子进去了。公子请自便,一切小心。老汉会在此等候公子与小哥出来,山下还有我们的人,若有什么不妥,老汉自会强行闯入,公子休要担心。”
“阿爸啦多虑了,我是来求百年好合的,又不是来寻仇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乞颜淳爽然一笑,带着札木合随着侍从昂然往宫殿内而去。一路之上却是提高了警惕,也无心观赏亭台楼阁,奇花异草。
不多时,就来到了正殿之中。
岗次又施礼道:“贵客稍待,小人去请宫主出来。”
早有侍女奉上了香茗,乞颜淳自不敢饮,只是坐等宫主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