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佣兵国的来客
第一章 佣兵国的来客

黄岩浆镇是距离匠族人主城冥王殿最远的村子,也是匠族人居住区最边缘的军镇。在镇子之外,是甚少有人问津的地府幽冥之所。正因为这里人迹罕至,自从匠族地府与天河谷的魔高卢度云上国靠魔法阵通航以来,这里也成为了天河谷各国人士巡幽探秘的所在。

这一日一位身披黄袍的矮小男人忽然出现在黄岩浆镇匠族军镇的门外,招募随同他一起探险的佣兵。佣兵对于匠族人只是一种传说中的职业。久居于距离地上世界上万米深的地底,匠族人生活在一个和平而忙碌的社区中,他们勤劳,朴实,节俭,胆小,随遇而安。佣兵这种职业在匠族人聚居的地府,没有前途。

但是在匠族的军人中,还是有些喜好幻想的人,尤其是年轻好动的小伙子。当这位黄袍男人出示了手中的佣兵印章和一大把银光闪闪的龙元,顿时有几个胆子最大的匠族士兵报了名。这雕刻着天龙头像的银制龙元是天河谷以东的两个国度——龙之联邦和佣兵国的通用货币。一枚闪烁生辉的龙元在官方市场可以换两枚地府的银三角(匠族货币),但是在黑市上,一枚龙元足以换十枚以上的银三角。二十个龙元可以换一枚地府最昂贵的大金元。靠这一枚大金元就足够地府人舒舒服服生活一整年。黄袍男人的手中足足有上百枚龙元,总计能换至少五枚以上的大金元,平均分成的话,足够这些匠族士兵一年的军饷。

驻兵中的地府贵族少年司空俊首先报了名,他是甲兵都的都长,军衔最大,家族势力也最强。在这个临时组成的佣兵队中,他成了队长。然后加入的是地府庄家的两个孪生兄弟,庄少杰,庄少雄。这两个家伙在军队中调皮捣蛋,惹是生非,打闷棍,套白狼,欺负新丁,调戏女兵,最是令人头痛,如今看到有这样一个打架给钱的机会怎会错过,立刻也报了名。

“就你们三个吗?”黄袍男人有些失望地问道。他付了昂贵的传送费才从魔法阵来到地府,对于此行的目标,势在必得。谁知道在重赏之下,竟然只有这么几个匠族人愿意为他卖命,匠族人胆小的名声果然实至名归。

“还有两个马上就来……”司空俊说道。他的话音未落,沉重的脚步声忽然从路的尽头传来。黄袍男人转头看去,只见通往军镇的路尽头出现了两个全副武装的少年。一个少年身材瘦削,脸型瘦长,乍看上去颇为英俊,然而面色菜黄黯淡,他的双眼大而有神,但是眼珠子白多黑少,还附有两个大大的眼袋,整个人的形象似乎长年累月吃不饱饭。在他身边的少年长得高大健壮,魁梧异常,双臂硕大的腱子肉坚如铁石,脸大脖子粗,最离奇的是他的一双小眼,扑哧扑哧乱眨,眼神闪烁不停,和他金刚壮汉的形象完全不配,充满了怪异的剥离感。

他们身上穿着匠族人特有的盔甲,精致而鲜亮,绝大部分都没有裂纹,甚至没有遭到一点刮蹭,甲片上匠族巧手工匠镌刻的雕花始终纹理清楚。盔甲的形状仍然透着上一代天河谷文明那种雍容典雅的风韵,虽然是重装铠甲,却给人一种轻盈单薄的错觉。瘦削少年手中握着一把青藤钢铸造的长剑,剑面上雕刻繁复的花纹,并有着很多奇异的镂空图案,传说这些镂空图案的设计都传自上一代天河谷文明的名匠技师,但是具体的作用却已经不可考。但这并不妨碍人们欣赏这些刀剑斧钺的优美华丽。健壮少年一只手上拎着一枚沉重的倒香叶形铁盾,另一只手则握着一枚打铁锤。

当他们来到黄袍男人面前时,司空俊得意地一指瘦削少年:“金主,让我来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甲弓营里最出色的神射手,辛敢当,他的剑法也很好的,当年在比武大赛上……”

“我一个打败过四个!”辛敢当迫不及待地接过话茬,“你就是传说中的金主了。从上面来的?”

匠族人将所有从天河谷穿越魔法阵而来的外地人都下意识地称为从上面来的。自从魔法阵通航以来,这句话已经成为了地府的常用语。

那黄袍男人矜持地点了点头:“嗯……”

“这位就是……”司空俊盯着那个健壮粗大的少年想了半天,却想不起来他的名字,不禁一怔。

“辛冠军,铁匠!”那个健壮少年一脸郁闷地说,似乎对于别人只能记住瘦削少年而记不住他极为不满。

“对,铁匠。他们两个是兄弟。”司空俊来回指了指辛敢当和辛冠军,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法强调辛冠军的重要性。

“哦……”黄袍男人缓缓点了点头,“这么说,就是你们五个了?”

“是的!”辛敢当又忍不住抢话,“你是佣兵吗?从佣兵国来的?给我讲讲佣兵的事好吗?听说天河谷很多传奇故事都是关于佣兵的。很多出了名的豪杰都是佣兵出身。你有什么有趣的传说故事吗?或者,你会一些新的游吟歌谣?”

“歌谣?”黄袍男人看了一眼辛敢当,只见他的左边腰侧还挂着一把葫芦琴(类似天河谷乡间流行的马头琴),显然是一个歌谣爱好者,“我不是游吟诗人,不知道什么……”黄袍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辛冠军已经将辛敢当一把推开,整个人挤到黄袍男人的面前:“先让我看看你有多少钱!”

“阿?!”这两兄弟迥然有异的性格让黄袍男人不知所措,目瞪口呆。

事实上,这两个辛姓少年虽然名为兄弟,却有着完全不同的身世。辛敢当来到辛家的经历,充满了传奇色彩。传说他的养父辛才在地府冥河渡的渡口边散步,忽然看见前方闪烁着七色的光彩,他下意识地朝着光华闪烁的地方走去,惊讶地发现在地上静静躺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这个孩子长得粉嫩可爱,脸上挂着天真无瑕的笑容,虽然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地上,却一点也不害怕,只是睁着大眼睛好奇地望着周围的世界。最为奇怪的是,在他的左边额角上被人刺上了一个天青色的纹章,纹章上依稀显示着一条天龙的图案,天龙盘着一枚青石,石上有敢当两字。于是辛才给他起名辛敢当。

辛冠军并不是什么来历奇特的孩子。他是辛才的亲生儿子。与辛敢当的传奇相比,他的生活只能以灾难来形容。这一切都因为辛敢当的出现。那个时候辛冠军已经四岁,正在家里玩着父亲辛才给他的玩具——一把制作精巧的葫芦琴。他并不懂什么音律,但是却喜欢玩弄上面的琴弦。辛才将辛敢当抱回家的时候,他的妻子莫莉正在厨房做饭,二人看到这个雪白粉嫩的小孩,顿时爱若珍宝。从来没见过这么可爱小孩的莫莉对他爱不释手,抱着不放。这个时候,辛冠军开始用葫芦琴胡乱地弹奏,混乱的旋律令辛敢当嚎啕大哭。不知所措的辛氏夫妇连忙从辛冠军手里抢过葫芦琴。辛敢当这才停止了哭泣。而当辛才将葫芦琴摆在辛敢当身边的时候,他竟然破涕为笑,用胖胖的小手轻轻抚摸着辛才的脸。于是,葫芦琴从此成为了辛敢当的玩具。而从这一天开始,辛冠军不得不接受在父母眼中退为次席的悲惨地位。

那把命运的葫芦琴至今仍然陪伴在辛敢当的身边,无时无刻都在提醒着辛冠军他在父母眼中的地位,让辛冠军深恶痛绝。从小到大他都不得不忍受周围人对于辛敢当的喜爱,辛才和莫莉比对亲生孩子还要疼他。辛敢当长大以后聪明有才气,在武功和箭法上出类拔萃,还无师自通了很多游吟诗人的歌谣,人也善良贴心,每天哄得二老很是开心。辛冠军从小到大一直在努力抢夺辛敢当的各种东西,玩具,零食,卧室的床位,卫生间的使用时间,铁匠铺的继承权。但是每当他抢到一样属于辛敢当的东西,父母总会给他更好的作补偿。比如铁匠铺,辛冠军虽然夺得了合法继承权,但是辛敢当却被父母送到了护卫军作了一个甲兵,虽然只是一个甲弓手,但是只要他努力训练,将来一定可以出人头地,成为拥有军衔的匠族军官,而且匠族深处地下,没有敌国,当兵毫无生命危险。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为了抵抗赤潮的同盟契约。但是下一次赤潮来临还需要再等一千年。所以辛敢当的前途反而比辛冠军要好得多。这让他对辛敢当总是心存不满。

这一次他坚持和辛敢当一起参加这次临时的佣兵任务,就是为了防止他靠这一次冒险赚了大钱,让他在父母面前的地位更加一落千丈。而且,金钱财宝,一向是辛冠军的最爱。

黄袍男人无奈地摊开手中的钱袋,将里面上百枚的银龙元展示给辛冠军。银币上闪烁的朦胧晕光,顿时让他眉开眼笑。他心满意足地点点头,一声不响地走到了队伍的后方。

“我们这次要去哪儿?”司空俊看到人员整齐,立刻发问道。

黄袍男人从怀中掏出地图递给司空俊,指着上面一处漆黑的骷髅交叉骨图像说道:“这里。”

几个匠族少年挤到司空俊周围,争相观看地图。孪生兄弟之一的庄少杰顿时惊叫了起来:“这个池塘……,这是地狱九重塔中最危险的地方,我们一家几代人都是地府猎人,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去过这里,人们说这里是魔鬼的澡盆。”

“最危险的地方,呵呵。”黄袍男人笑了起来,“你们见过什么危险的地方?这里是匠族地府,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那个魔鬼的澡盆充其量不过是一个你们从来没去过的地方。你们族人在这里也呆了快一万年了,听说过有魔鬼吗?”

“嘿嘿……”“呵呵……”庄家兄弟,司空俊和辛敢当这些当过兵的都笑了起来。说起来,这些家伙算是匠族里面胆最大的,地府里的东西,没什么能够吓得住他们。惟有辛冠军轻轻摇了摇头,对于这次探险的前途持悲观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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