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不能想念

见张择端的聚目的眼神，雪琪小姐微微掩面，轻声道：“张大人。”

张择端自知失礼，赶忙避开眼，当回过眼来，才道：“雪琪小姐，在下要告辞了。希望他日再能有幸听小姐的琴音。”呆下去未免尴尬，再说，也不知该说什么话题好。

“莲儿，你将张大人带出去。”雪琪小姐也不挽留。

“那择端告辞了。”张择端一鞠躬，转身离去。

空留下雪琪小姐微微的叹息，不知是叹息自己身处皇宫的无聊哀触，还是叹息遇见自己爱慕的男子不能太过越举呢？皇宫便如一道锁，将一个人的很多欲望和渴念，统统锁起来了。

整个下午，张择端心头都是那个雪琪小姐的影子，不知为何，他在她身上找到一种知音的感觉。说他在面对大美女的时候，没有一点邪思邪念，那是不可能的。雪琪，名字好听，坚韧中有着一股灵透。

傍晚回到凌府，他仍是心里想着那位皇宫里的佳人。皇宫啊，深宫，不知何时才可再见。无聊的摆摆头，便走进了自己的厢房。但却被一个凌府的家仆叫住了。原来凌慕云从三王爷府上回来了，凌崇便让他到前厅去。

说实话他不想去的，因为听家仆说曹片取也在前厅。不知为何，他一看见曹片取，就寡味，反正没多少好感。不知道是否因为慕云的事而对他有着刻意的敌对情绪。但人与人就这样，有些人第一眼就生好感，有些人第一眼就反感，而有些人需要长期接触才能渐生好感，而还有一种人，一开始对其好感，后来却反感了。但这不是他的张府，也由不得他。只好前往前厅。

前厅里坐着凌书正，凌书直，曹片取则与凌慕云坐的较近，很像现在男女朋友间该有的距离，凌崇则与自己的二夫人坐在正中的座椅里。乍一看，还真有点大富人家的排行，他这一走进来，数双眼睛纷纷朝他看来，他懒的猜测每个人眼光里所含的含义。

“凌大人，夫人。”他首先向凌崇和二夫人行礼。

“张公子不必客气，坐下说话吧。”凌崇看着张择端，很是高兴。

张择端便朝在坐的其他几人抱抱拳，坐到了一边。眼不由瞥向凌慕云，但见她已不似以前那样男儿装了，一身浅粉红的女儿装着身，看着异常温暖清爽。看贯了她穿着男儿装，忽见变作女子，从眼睛观物的视角来说，反而不太习惯了。不过，女儿身的她，比原来多了一层柔美。

“张公子。”听到凌崇叫自己，张择端忙把头调过来。

凌崇抚着胡子笑道：“张公子一定奇怪慕云以前是男子，怎么变成女子了？”

张择端早已知道，凌崇这样说，他只有装作不知。

“哎，我这女儿就喜欢女扮男装啊……”凌崇脸含着笑，讲了起来，并说到了凌慕云就要大婚一事。

“爹，女儿不想这么早就嫁人。”凌慕云咬着牙齿反驳。

“为什么？”凌崇，二夫人，以及两个兄长都看向了她，曹片取甚至伸出手，想要握她。

“拿开你的手。哼。”凌慕云嫌恶的甩开曹片取，霍地站起来，“反正女儿不嫁。”便悻悻然跑出了前厅。

曹片取真感没面子，但又不好发作。

“片取，别去理她。我这女儿就喜欢耍耍脾气。”凌崇脸上挂不住，还是笑言而说。

二夫人附和着道：“慕云啊，从小就这样，先耍耍小姐脾气，只要你肯耐心依着她，逗她开心，自然就好了。”

张择端啥话不说，这事他插不了言。

“张公子，你今日被皇上封为学政殿鸿儒大学士，老夫可要恭喜啊，大宋现在还没有一个二十岁的鸿儒大学士呢，你可是第一个。”凌崇赞许的说到了他身上来。鸿儒大学士无论在何朝何代，都享有至高的荣誉，比如前朝覆灭，太祖即位之后，同样恩待前朝的大学士。但是其他官员就不幸了，不是被贬了，就是获罪入狱。大学士掌握着天下文脉，这个文脉适合于任何朝代。

“以后咱们可都要称呼张大人了吗。”凌书直语带讽刺的朝他拱手。

“张公子一朝荣升，得到皇上重用，当然是大人了。”凌书正补充道。

张择端简单回礼，心头郁郁的，因为大宋并不能够繁荣昌远，到时候兵燹一起，鸿儒大学士有个屁用。这一路行来，他所见的城池，俱是开放，城兵懒懒散散。这从一方面虽然反应了大宋的包容的胸怀，可也会导致他国趁虚而入的危险。国无文化不行，国无强大的军事，同样不行。大宋在军事上差了点。

哎，自己一个鸿儒学士担忧大宋朝，杞人忧天了。万一发生兵燹，他大不了又穿越回现代，过自己的大学生活。

“呵呵，张公子和片取，都是金榜画师出生，一个是资政殿学士，一个是学政殿鸿儒大学士，恩，都是英才出少年。……”

凌崇看着曹片取和他，这二人在朝中的地位不低，一个即将成为他的女婿，一个即将成为他的侄女婿，两个女婿，加上两个儿子，他凌氏一门在朝中的话语权，会越来越重，盖过蔡京指日可待。

张择端没心思与凌崇谈论朝势，因为一个人无论有多大权势，到头来仍旧一场空，权势越大，下场越惨。

夜色中的凌府，数盏灯火悬挂在廊道楼阁，给这座府宅增加了点点温暖。在府宅偏壤的一个小亭子，正有一个女子站在那里，独自对着夜空发呆。、

张择端犹豫了一会，还是走上去，与她并排望着夜空。

“慕云，我们好久不见了。”他侧眼瞧了瞧她，小亭里橘黄的灯火，将她的白净的脸庞映的熠熠生姿，纤长的乌发顺着耳鬓而下，一粒耳钉正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张公子为何要提前结业呢？”凌慕云观望着夜空，没有看他。

“因为你结业了，因为有些想念你。”直白一下，看看她是何反应。

凌慕云的身子僵了僵，望了他一眼，然后背过身去，“你不可以想念我。”

“你是我的同窗好友，为什么不可以想念你？”

原来说的是同窗之谊。凌慕云方才释疑，但不经意却流露出一丝空落。“你来了汴梁，美珠念菡他们呢？”

“在汴梁站稳了根，我就让他们来。不过，目前我有一件最重要的事要办。”

“什么事？”

“和你有关。”

凌慕云望着他，这个从一开始就吊甩甩的男子，让他一次次震惊，似乎他身上有某种特质，不拘于任何规矩方圆的约束。若是她能像他那样，恐怕也不会这样烦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