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智斗(七)
第一百二十五章,智斗(七)

第一百二十五章,智斗(七)

翌日,太阳初升,张择端便在小院子的石桌上,摆上了颜料画纸,这初夏日长,没有可打发时间的娱乐,唯此作画,时间便于不经意间流逝。

期间小桃来给他送过茶水,然后站到一个较远处,默默看着他,已经由最开始的敬佩变作了敬慕。

刚画了两幅小品,门外就响起脚步声,胡文走了进来。

“哈哈,胡二爷来得正好啊,看看我这两幅小品画如何?”张择端哈哈笑着。

胡文走上来,拿起画品,佩服的点头道:“张公子妙手,妙品,让胡某自叹弗如啊。”

“胡二爷,咱们别这么客套,你既然来了,就也画上一幅,咱们切磋切磋。”说实话,张择端还没有看到过胡文的画品,他的画技到底怎样,印证一下就知道了。

胡文推到:“哎,我怎敢在金榜画师面前献丑呢。”话是这么说,内心里还真想在金榜画师面前露上一手,不求赞誉,只希望可以得到一些指教,那就获益匪浅。

“小桃,先给胡二爷来杯茶,润润喉。”

小桃便小跑上来,给胡文倒茶,接着,收拾了桌面,铺上另一张画纸,然后侍立一旁,等待差遣。

胡文喝了口茶,看了看小桃,又眯起眼看张择端,笑道:“张公子,小桃这丫头合你心意吧。”

小桃听到这句话,脸色绯红,把头垂的低低的,手在衣角上有意无意的缠绕着。

张择端呵呵回应道:“小桃机灵可爱啊。胡二爷,可别光说小桃,该你作画了。”

“好。那我就献丑了。”小桃红着脸接过茶杯,胡文便开始捋袖作画。

胡文画的是一处扬州山的山景,笔法简约,画线的线条非常凝练,细节上都很到位,可惜在整体布局上,略有不尽如人意之处。

张择端拿起胡文的画品,点点头,又摇摇头。

“张公子无妨直言。”胡文自知画技造诣有限,缺点很多,也不怕被当面指出。

张择端赏鉴的说道:“胡二爷的画面呈现的是山景,山景以青绿之色为基调,大凡作山景画,多数人喜欢一塌糊涂的抹,那样就好像远观山景,只能给人一个印象,而胡二爷这幅画却给人细节丰富之感,真真切切的山景展现在眼前。一丝不苟。可见胡二爷作画的严谨。然而,从整幅画品上来看,似乎在关系和布局上不很妥当。这点,这点,还有这一点,都很碍眼,影响大局……”

听着张择端的细仔的点评,胡文早已竖起了拇指,他接过自己的画品,一核对张择端所说的优缺点,才发现确如他所言。他拱手施一礼道:“能得张公子金玉良言的点评,甚感荣欣。”

“呵呵,胡二爷,多礼了。咱们进屋坐下来再叙,好好谈谈画技之道怎样。”张择端见太阳已经要到头顶了,石桌前的树,已经遮不住他们了,初夏的太阳已有了烈阳的暑热。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胡文彻底把张择端当成了一个不可多得的朋友。

二人便让小桃收拾了画具等,走进小屋子。

在小院子外有个山贼却鬼鬼祟祟朝里面张望,看到胡文进了小屋里,便摸了摸脑袋,然后悄悄走掉。

进屋稍作歇息,张择端拿出了随身带来的泡菜国贡纸,胡文一见,惊讶不已。张择端说这是皇上赏的,他府中还有很多,这次他上扬州山就带了些来,不想见胡文是个画技人才,所以就没用,留着给他。

“张公子,你真的要把这么名贵的画宣纸给我?”胡文早在家乡那个小画院学习画技时,就听说泡菜国贡纸是第一画纸,千金难买。没想到今天见到此纸,而且张择端还专门给他留着,让他用。

张择端坐下来,轻轻笑着说:“胡二爷,我像是开玩笑的人吗,你是画技人才,在大宋画院里,且不谈那些像我一样经过考试进入画院的学生,单说说那些通过特殊关系进入画院的世家子弟,他们的画技只有花拳绣腿,和胡二爷的画技一比,差远了。”

胡文双眼放光,“真的?”要知道以前他的画技被不少人否定呢。

张择端点点头。胡文因此满脸荣光,像中了彩票大奖一般。

“公子,”小桃走进屋来,迟疑的低声说。

“小桃有事就说,胡二爷和那些山贼不一样。”张择端觉得对胡文不必隐瞒了,有时候公开一点,反而让他可以思考。

小桃方才说道:“院子外面有个人在东张西望,他看见胡二爷进屋就偷偷溜走了。”

胡文刚刚获得的被认同感,一下子遇到冰团,他周身都冷了冷,把泡菜国纸放到桌上,面上很难堪。

张择端轻挥手,示意小桃在屋外守着。然后对胡文道:“胡二爷为何这样了,难道对这泡菜国纸不满意,或者怀疑我对你的评价是低估了?”

胡文摆摆手,“张公子,实不相瞒,刚才那个山贼在外面,其实是在监视。”

“呵呵,这又什么奇怪,我本是被邀请在山寨里住,有人看管很正常,我也能理解。”张择端表现出一种少有的大度。

胡文却叹道:“若是监视你倒罢了,可能也有监视我呢。”

“监视你,你可是二当家,胡二爷?”张择端故意露出吃惊,心头却在暗乐,这下逼你上梁山,看你还犹豫不?

胡文啪一掌拍在桌子上,恨恨道:“胡二爷还比不上一个小小山贼,我他娘的不过是一个傀儡二爷。”

见胡文发怒,张择端上前,拍了拍他,低声说道:“不要大声这样发泄,外面可有山贼把守着呢,胡兄的处境,其实你比我更清楚,我的处境也许要好过你。”

胡文没听明白:“张公子何意?”

张择端站起来,挺直腰杆道:“我现在虽被他们软禁在山寨,但是他们不蠢,知道我毕竟是金榜画师,皇帝钦点的,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关押金榜画师的罪名不轻呢。迟早官兵会攻入扬州山,到时候,山贼一个逃不了,而胡二爷是山寨的二当家,一个贼首之一,会是什么罪名,我想你比我更清楚。你可能会说,你从没犯过案杀过人,完全无辜,然而官府岂肯听你一面之词,你是跳进黄河洗不清。白白跟着山贼做了替罪羊。你可能侥幸的认为官兵不会来,你这样想,完全错误。换作其他人,你拿钱请官府来还不来呢,可是金榜画师被绑架,呵呵,必然震动朝野……”

一番剖析,让胡文冷汗直掉。是呀,他在扬州寨只是挂了个名,啥也没干,假若山贼被官兵围剿,那么他就是一身屎臭,洗也洗不掉了。以前官兵来围剿,但都被击退。而且他亲眼见过,那些官兵只是做做样子,例行公事一般。根本没打算舍老本消灭山贼。然而金榜画师被绑架,官府还会做做样子吗。答案是,绝不会。皇帝重用的人才,谁敢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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