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名利场（二）

来到玉璞画坊，前来买画的人更是络绎不绝，凌普亲自督阵，安排人手，指挥维持秩序，同时不忘宣传。

“大家不要担心买不到，店铺里多的是，就算断货也不打紧。”

一个批发商模样的老头就发问了：“凌老爷，你冒大炮了吧，断货了你也可以到惠风画院进货？”

凌普甚为得意：“老实告诉你们，那个西京学宝的关门大弟子，正是我凌府未来的乘龙快婿。哈哈。”

一听凌普是那个奇才画师的未来岳丈，排队买画的人都相当惊讶，有的人质疑，有的人说凌普在卖噱头，反正没人相信。不过这并不影响这些人买画的热情。

张择端在旁边避着观看，心想这个老头还真会做生意，难怪这么多人排队买画。

“哎，凌老爷，你刚才说那个张大画师是你女婿，怎么那面的萧老爷也说张大画师是他女婿，你们这是唱得哪出？”这时另一个买画的人疑问道。

凌普瞧了远处的萧家画坊的店铺，不屑的说道：“箫大画说的女婿啊，我不清楚，但是我说的女婿我自己清楚，张择端就是凌府的女婿，老夫还特聘他在玉璞画坊当过雕版大师，你们可曾记得四尺雕版仿真画品？”

“记得啊，这雕版四尺的画品就是出自你凌老爷的玉璞画坊啊。”

“算你们有见识。那个四尺雕版仿真画，也是张择端张公子发明的。如今他又夺得惠风画院精品大赛第一的成绩，西京学宝也竖大拇指呢。……”

凌普侃的头头是道，买画的人无不信其所言，都想借着买画来跟凌普攀关系。

张择端看着无味，离开了玉璞画坊的店铺，转头一瞧萧家画坊的店铺，同样门庭若市，箫大画也在一旁督阵，好不得意。更夸张的，是在门牌前还竖起一面牌子，写着：张大画师乃鄙画坊姑爷。

看着这些画商无所不用其极，张择端就感到自己简直成了别人做买卖的牌子，不就是画出了一幅失传的流动画，有两下子吗，这些人却当他那幅画品是宝贝，而且闹得整条画字一条街都成了他的专属卖区。他不觉得是好事，而是夸大了自己，当然这也可能是每一个成功者应该走的路吧。没有这些炒作的人，名声怎么能提高呢。

无聊的走了走，他就顺道去箫府看了萧美珠和赵酒爷，然后返回了画院。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洛阳城里燃起了点点的灯火。

在画院门口，他看见停着一辆轿子，从上面下来一个人，他就笑着走上前搭语。

“凌兄，这么巧。”

走拢轿子跟前，才发现还有一个人跟随着，却是那个曹片取。

凌慕云看了张择端一眼，没有开口。曹片取见是他，脸色就不好看，说道：“张择端，你乱跑什么，一点不守画院的规矩，别以为画了一幅破画，得到丰学正看重，就以为上天了。告诉你，你嫩着。”

张择端指指自己：“你说我呀，嘿，我是没规矩，曹学士就很有规矩了，常常来画院，纠缠着画院的学生，成何体统，难道你真是背背山？”

曹片取哪知道什么背背山，但是已经听出张择端话里的讥讽，他怒声道：“小子，你给本学士记着，一再对本学士不敬，没你的好果子吃，等着。”

“啊，好果子，给我吃么，哪拿来给我吃啊，呵呵。”

凌慕云看着张择端耍出赖皮的模样，忍不住发笑，然后转向曹片取认真的说道：“曹学士，你回吧。我进去了。”

“慕云，我明天再来看你。”

“不用了。”凌慕云推辞的走进了画院。

“知道吗，不用了曹学士，哈哈哈。”张择端朝曹片取一吐舌，跟进了画院。

“张择端，你别得意，本学士有机会整你。”曹片取气得跺脚。

进了画院，前面的凌慕云就径直往宿舍楼走去，张择端叫着：“凌兄，等等。”赶上去，“凌兄，我惹你生气啦。”

凌慕云放慢脚步，吁出口气：“没有。”

“是曹片取吧。”

凌慕云就无语了。

“那小子果真变态，也难怪他那样缠着你，凌兄相貌英俊，文静。”张择端越想越觉得那个曹片取是个男同。

凌慕云摇摇头。

“什么意思？”

见凌慕云依然不语，张择端就拉住了他的手，却觉一股滑腻沁入掌心。

“你干什么？”凌慕云一甩手，打开张择端。

张择端微微疑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笑道：“啊，我只是关心你嘛，你不当我是好朋友么？”

凌慕云沉默的走着，张择端跟随着，到了宿舍楼，凌慕云却停住了，对他说道：“张公子，谢谢你。”

“没，没什么，都是朋友嘛。”

“请。”凌慕云拱拱手，与他分道走进了宿舍。

“凌兄，听说要举办一个展览会，你也参加吧。”张择端喊了一声，提醒他，但凌慕云并未回言，自上了宿舍楼楼梯。

“凌慕云，必定有事瞒着。”张择端可以感觉到，自从那个曹片取出现，凌慕云的情绪就变了，很不开心的样子，他必定有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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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京的盛会之一，便是画品展览会了。主办者皆为西京有名望的富商和官员，以及名士。由惠风画院承办。所以画院学生的画品，都能被拿到展览会一展风采。若能博得展览会评委首肯，将有一笔丰厚的奖金。除了画院学生的画品，还征集了一些民间画师的画品，以及活跃在西京知名画师的画品。

这个画品展览会比画院的精品大赛更具有竞争性，和可发展性，因此，画院学生都在积极准备着。精品大赛属于画院内部，范围和影响力毕竟有限。而画品展览会就面向了社会大众，也即接近了市场。更可以验证一个画师的画品受欢迎的程度。若是被画商们盯中，那就会被画商购买，那么对还在学习阶段的他们来说，无疑是一个激励。有的画商还直接与个别突出的画者画师签约聘用。

张择端却看的很淡，因为得到了丰学正那本“九绝九画”，他的整个心思几乎都用在那本书上，一个展览会露露手，他当然不会放过，但也没其他人那么重视，努力攀登画术的最高峰，才是他的追求目标。

而且，他清楚，心态平衡下来了，就能应付很多难题，一个展览会，他仅抱着平常心去参加。手底下的画品，却未有一丝打折，反而愈见功底和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