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朦胧，屋前的树影映在枯叶的脸庞上，随着微风来回摆动，显得梦幻而又诡异。白马仰首看着枯叶说道，“枯叶，你为何要答应她？雪莲雪莲并非俗物，弄不好会有性命之忧。回夜郎我们有很多办法，我不相信凭我们两个出不了这雪山。”

“白马，雪山之后是另一座雪山，我们到底要翻过多少座雪山呢？或许还未到夜郎你就撑不下去了。夜深了，先去歇息吧，明日再说。”枯叶催促道。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我哪有时间歇息。还是想想明日如何应对吧，想必这雪山姥姥是个厉害的角色，我们定不可得罪她。”

枯叶盯着枯叶看了好久，半晌才说道，“好。”手一扬，袖口上那只绣的栩栩如生的蝴蝶，在空中划出一个绝美的弧度。

“枯叶，你……”白马的身子缓缓下沉，再也没有力气支持，在快倒下的瞬间，一双手接住了她，之后便再也没有了知觉。

“白马，好好睡吧，等我回来，只要我拿到到雪山莲蕊了，我们就可以回夜郎了。你就可以见到他了，见到他，你一点会很高兴吧。我想也是的，白马，你并不欠我什么，我不仅仅是为了报恩，为你做这些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枯叶横抱起白马，慢慢走进屋里，短短几步之遥，可是枯叶似乎却走了很长时间，他私心的想如果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没有尽头，没有明天，就这样抱着她一辈子，永远的走下去。

可是路，总会有尽头，无论内心有多少不甘，在现实面前，要么选择接受，要么玉石俱焚。

枯叶轻轻地将白马放置于竹床之上，低头近距离的看着白马，浓如蝶翼的睫毛下隐藏了青色的阴影。枯叶的指腹划过白马眼中的青影，想必她睡得并不好吧。微微叹了口气，片刻时间便转身离去，一行清泪自白马眼角滑落。

“前辈，出来吧，无需时间考虑，我现在就答应你。”

只见一女子飘身而至，所到之处，带来片片雪色梨花，阵阵清香。“果然是个痴情的种子，她比我幸运，为什么就这么不公平，羽为什么不像你？”悲戚之色让人为之动容。

枯叶看着她，心有不忍，“前辈，或许你从一开始就错了，是害怕还是固执？言至于此，前辈若说不爱听，就当枯叶没说过。”

“你非凡人，却也不似鬼怪，你到底是谁？”雪上姥姥迅速转身，素手紧紧掐住枯叶的脖子，修长的指甲上的蔻丹红的鲜艳欲滴，血顺着手留了下来，一直滑到皓腕之上，形成一道绝美的纹络。

枯叶只是脸色有些不正常的红意外，眼神从容淡定，并未有何畏惧之色。雪山姥姥有些探究的看着枯叶，“你当真不怕死？”

“死？我不觉得我会死，我是不死之身，要是可以死，倒也是解脱了呢。再说，你也不会让我死的，除了我，没有人会替你去去雪天莲蕊的，所以，你不会杀我的。”

枯叶感觉的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渐渐松开，便用手轻轻推开，雪山姥姥的手顺势而送。脖子上的血一直在流，枯叶也未在意，红色的血滴在红袍上怎么也让人在意不起来。因为他是枯叶蝶，他喜欢伪装，却又渴望被发现，被关注。所以他总是一身玄衣，耀眼醒目却又容易让人忽视他流血的伤口，哪怕血流干了，也不会有人知道吧，他本就是不该有的存在。

“你说的对，我不会杀你，雪天莲蕊就在雪山之巅的朝圣殿里，那里佛光普照，雪天莲蕊就在佛座上。你向着东方一直走就可以见到雪山，最高的那座便是雪山之巅。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三天你要是还没回来，就让屋里的那位在这和我做个伴吧。”

“你休想动她！她估计明日晌午便会醒来，不要告诉她我在哪，我不想她冒险，三天之内我必会回来。”

“好，我并非绝情之人，只要你把雪天莲蕊给我带来，我向你保证，她绝不会少一根汗毛。你且放宽心去吧。”

“多谢，最后还望前辈遵守诺言，待我取雪天莲蕊回来，定要指明出雪山之路。”

“这是自然，我雪华也是江湖中人，信誉还是讲的，我必助你们出雪山。”

枯叶略拱了拱手算是告辞，雪山姥姥点了点头便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一股淡淡的梨花香。枯叶乘着月光看着屋里的白马，不是这片步之遥的差距阻挡了他的前进，他像是被固定死了一样，既不向前，亦不后退。时间似乎已经过去了很久，久到可以看到破晓前的曙光，终于他转身向那东方最高的那座雪山走去。

清晨并非都是寂静的，不懂人情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它们不会因为人世间的生离亦或是死别而去刻意封锁自己动人的歌喉，这就是人生。它不会因为你而去改变什么，该来的终究会来，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所以人生不存在悲悯。

话分两头，夜郎金龙宝殿内，月夜一身墨色滚银边的丝质官袍，穿在他身上并无半分世俗之感，反而将这一身贵气演绎的极尽风流。冷峻的脸颊，英挺的鼻梁，淡色的薄唇轻抿，清冷的双眼盯着那个掌握夜郎生杀夺予的人物——夜郎王。

“月夜，你家族世代金戈铁马，做的孤的乘龙快婿，你有何不乐意？难道孤之爱女配不上你？”夜郎王充满探究的眼光看着月夜，夜郎王很少动怒，可是一旦动怒，凭王的脾性，斩了月夜也是有可能的。周围的大臣们，都为月夜捏了一把冷汗。

月夜缓缓跪下，说道“王，舍妹尸骨未寒，此时谈婚论嫁，略有不妥吧。月夜不喜官场，怕是不能继承父之衣钵，王之爱女，绝色倾城，怕是月夜高攀了。”

“此事容后再议！无事退朝。”在文武百官的跪拜中，夜郎王离开了大殿。月夜站了起来，乱了的官袍也不整理，便向外走去。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合欢树旁，就这样一直站在树下。

小厮和丫鬟们看到了也不敢多语，府里的老管家便示意大家都下去。他知道公子的苦，虽然公子的话不多，性子冷，可是也是个有血肉的孩子，十三年前，公子只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可是那双誓死也不妥协的眸子他至今也忘不了。如果当初他狠心一点，不去看那双眸子的话，今天的一切，或许都不会发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