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辞行诛龙

“白马你来了，终究还是要去吗？你要知道，此去凶险万分。或许，或许……秋姨希望你考虑清楚，不要像他一样。”

“秋姨，我答应过老将军，要保护好月夜，我如果不去，夜郎王一定会要月夜领兵。我不想他去冒险”

“所以你就甘愿自己去冒险？罢了，路上小心，我新酿的桃花酒，希望你回来可以喝的到。”

“有好酒怎么能少了我？”我自顾坐下，并未觉得有何唐突之处。

“写书人，许久未见，今日为何突然造访？”老板娘捋了捋额前的碎发，笑着问道。

“因为我知道今天会有好酒喝”说罢看了下白马，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秋姨，还是让我们尝尝鲜吧，万一我回不来了，也不会有遗憾了。”

“说什么话呢，既然如此，我一定会再你回来之前再酿一壶桃花酒，到时我们再烂醉一场。你们说可好？”

“如此甚好”果然是好酒，老板娘还未打开就已经闻到一股香味，淡淡的却不醉人。

“好酒，上至琼浆玉液，下至乡村小窖。品美酒无数，这桃花酒虽不是最好，却是让我最畅快的。”

“喝酒喝的并非是酒的好坏，而是喝酒人的心性。”老板娘拿起一杯，眸中似乎有淡淡的雾气。

“白马，说书人，今夜让我们忘却一切，痛快的醉一场吧”

“那是自然，我来这就是找一个陪我喝酒的人。”

白马笑而不语，有时候知己之间并不需要多少语言，一个眼神足以。我和白马之间是如此，白马和老板娘之间亦是如此。

夜郎的夜晚是静谧的，月夜终将会在破晓前消失，看似不曾来过，其实是未曾离开……

路很漫长，夜静得可怕。一路走来相顾无言，似乎谁也不愿意打破这片宁静。可是这样一直走下去，夜还是会尽，昼还是会来。

我们都习惯了黑夜，黑夜往往比白昼更能带给人安全感，也只有在黑夜我们才可以收起所有的伪装，将自己的无助，孤独，脆弱，暴露出来，宛如一头厌倦了厮杀的狼，只有在黑夜中才能舔舐自己的伤口。

“明日动身？”我打破了这片沉寂，黑夜中我看不清楚的她的表情，可是我知道她眼中的哀戚。

“嗯，那么美的海就要因为我换了颜色呢。”白马略带嘲讽的语气让我也忍不住叹息，可是这世事岂是我可以管的完的？知道的最多的那个人却是最痛苦的，我能做的就是置身事外，以一个看客的姿态，诠释他们的故事，因为我一直不是故事里该出现的那个人。

“无妨，蓝色的海太干净，偶尔需要染点别样的色彩。这样才完美，不是吗？”我抬头看了看夜空，月走的很轻很淡，只在云彩上留下了几丝痕迹

“果然和我一样呢，人生得一知己，此生足矣。白马交你这个朋友”

“不去看看他吗？也许就再也见不到他了呢。”我们站在湖边，夜晚的寒风真的很刺骨，若非喝了几壶酒，酒劲还在，不然还真难以在这寒冷中表现的这般云淡风轻。

白马并没有出话，死一般的沉默，一直到她离开。我站在湖边，笑而不语，飞叶摘花，湖面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想必她的心亦是如此吧……罢了，不该我的，就让它永归尘土，回到最初。

白马一跃，又来到了这个院子。已是深夜，灯火难觅，黑色弥漫了整个夜郎。唯有那一间屋子闪着微弱的火光，偶尔有风吹过，火光摇曳，那窗上的影子愈加飘渺了，想去抓住，才发现那不过是浮生一梦。

白马此时是多么的想靠近，拥着他说我们一起回去，永远不回来，可是她发现怎么也挪不开自己的脚步，就像被定死了一样。她恨自己，恨自己为什么不可以自私一点。这片院子是月夜为她而建，他说过会在这里与她结发而眠，可是世事无常，她白马今生注定是孤寂之人，因为上天总会在她拥有的时候收回她拥有的一切。像是在玩一个游戏，可是这个游戏赢得却不会是她。

她不恨月夜，月夜背负了太多，他有他的家族也就意味着他有他的责任。他必须要为守卫他的家族而放弃些什么，比如男女情爱。他不属于外面的天空，因为他没有适合他飞翔的羽翼。

月夜知道白马留在那里，他可以感觉到彼此的目光和心跳。他在等白马的选择，如果她想要。那他便弃了这所谓的家族，因为他从来不是什么善主。

够了，这样已经够了。月夜，这是最后一次，如果我活着回来，或许可以喝到你的喜酒呢。夜郎王的爱女配你着实够了，白马抚摸着腰中的那壶酒，消失在夜色中。

从屋里微微传来的叹息声，不知为谁而叹，又是为谁而息……

月夜终究看不到白马，因为月色太亮，亮到会让你看不清夜间奔驰的那匹白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