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八公主在帝王面前徐徐拜倒：“父皇，三哥和五哥与北夷勾结一事还有待商榷，儿臣有一些零星物件本不足以呈堂，可刚才那乱臣贼子说的话让我相信现在那些证据已经十分可信。”

然后就有人拿出书璃与北夷首领来往的种种。

书璃曾在游牧民族生活过，她的身世不难查到，再借此大动文章也有迹可循。

这个八公主如果能将自己和北夷首领都扯上关系，那她的能力到底大到什么程度，想想都觉得匪夷所思。

她看见父亲已经目光涣散。

她看见白棠钰也是面无表情。

恨她吗？也许吧。

可我至少保住了你。

书璃到了地府也想过转世，可还是想看看那人一眼再走，毕竟被爱过的人记恨就像哽在喉头的刺，让她吞吐不得。

这后面的云落和白逸都知道了。

书璃是在赤玉娆那儿知道白逸的，便亲自找来。

想着让白逸帮自己捎句话过去，她想知道他是记得她还是忘了她，是因为恨还是因为爱。

可又怕见到令自己承受不了的真相。

所以就一直待在奈何桥边，就当是履行自己的诺言吧。

曾经说过的，若她先行一步，便在奈何桥上等他，他不来，她不走。

故事讲完时，云落也撩起车帘，竟已到临墨城了。

书璃惨白着一张小脸将一封信纸交给了云落：“宫城离莲心太近，我恐怕承受不起，这个东西就有劳云姑娘了。”

宫灯已经亮起，莲生殿上翘起的重檐庑殿顶显得庄重肃穆。

此处是供佛之地，里面香火鼎盛，还有缭绕的诵经声。

声音不大，只有一个人。

听到后面的脚步声时，诵经人回了头，是一个慈眉善目的女子，眉目间丝毫不见平日的戾霸之气。

进了佛殿的男子一头银发曳至腰间，碧绿色的瞳仁光泽潋滟，正是白国祭司白隐川。

历代祭司均由皇族能通灵的白族其中一支传承。

女子开口，神色便恢复凌厉：“很重要的人？那就传吧。”

云落拜倒在殿下。

一张纸片飞到女帝面前，字迹沿着火纹慢慢出现，不一会儿就化作一片灰烬。

女帝的身子僵硬了些许，脸色泛白，许久松开捏紧的十指，道：“人呢？”

“写信之人已经往生，来者是书璃，现在白逸护着她，但也最多只能至皇城，踏不进宫门一步。”

“已经往生了吗？”高高在上的女帝叹了一口气。

生生死死，站在权势顶端的人要么最迷糊，要么最清楚，他们不是西天的佛，不需要悲天悯人，那她的叹息又是为了什么呢？

太多熟悉的人一个个离开，人生如此，走到最后，只剩自己。

她本就注定孤独，在她决定坐上这个位置时就已经知道，可至少在远方还有一份念想，而现在连那也会变成奢侈了吗？

“恩，逸儿倒是越来越像香思集的人了。”女帝很快恢复如常，让人取了一块金牌递给云落，“我知道以你的本事想进王府也不难，还是惦念着我的事，虽然我们并不像上一代一样，总爱促膝长谈。不过这次还是多谢了。”

她说的是“我”而非“朕”，让人平添亲切之感。

“或许什么时候我们也可以好好谈谈。”女帝道，“来日方长，总会有机会的，是吧。”

云落垂眸：“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