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染的话并不客气，带着嘲讽的意味，每说一词便顿一下，仿佛在慢慢咀嚼这几个字的深意。

“香思集是神族罪孽的证明，我以为这些年你们会含羞而死，没想到越活越潇洒了。”

这是大实话，香思集的调香师说好听点是神族后裔，难听点就是装着神族之血的容器。

最初，香思集八代祖先云洛祈接受神血时，他非人非神的界定让其受尽三界嘲笑。只是当世上第一人得到香思引的帮助后，那个失了爱魂的魂灵去到阎王殿， 毫不留恋地选择了轮回，他含着笑，说，这一世我没有遗憾。香思一时名声大噪，香思集的地位才慢慢在三界得到肯定。

试问，世上有谁能逃脱情爱的诱惑呢，这才是香思引存在的意义吧。

只是云落也会怀疑，连爱的感觉都是假的，这样的感情会是真的？

云氏族谱里将这段人神契约的传说写得过于传奇，上古神族亦是上仙的司香女神选中人间的云氏为其继承者，并赠予了香思引。

过于美化的东西大多有粉饰太平的味道，其实这更像是一种交易，因为神赐予人的并非福祉，如若云氏祖先会给后来人带来这类似于诅咒的宿命，当初的他还会接受这种馈赠么。

而作为九天之上得入色界不多的上仙之一，为何会收一个凡人为徒还要渡其血脉。后来的她又去了哪里，为何她在最初的惊鸿一瞥后从此再无音讯。

上可通天下可入地的云氏人没有去找过她吗？还是找不到？

“我已经帮你收了黑狼，你现在不赶快做好灵丝，跑来我这儿干嘛。”

汐染的声音将云落的思绪拉了回来。

“想请你再帮我一个忙。”

听云落说明来意的汐染恢复了之前冷冷的模样：“云氏调香师，你这种半神怎么和一介凡夫俗子一样得寸进尺，欲求不满呢。”

“可谁让金蝉门是依我而生呢。”这种挑衅的话被云落咬得温温软软。

灵丝寻物，黄泉碧落，三界内外，无一遗漏，但它必须通过金婵门才可以发挥作用。

八岁那年的归妙山雪崩，金蝉门大开，从里面掉出《博闻异录》，遇缘才开的奇闻书显现了关于灵丝与金蝉门的记载，她惊觉自己终于可以找到父母，后来才乖乖回了家，不哭不闹地继续香思集的生意。金蝉门可通时空，但是自己的意念只能看到过去发生的事情，却无法到达，可惜了这物便只能当做储藏室。

这两样东西来得十分蹊跷，饶是聪明如云落也一时不明其来龙去脉，但世上的事都是聪明人复杂化了，也许仅仅用缘分足够解释。

“呵。威胁我。”

“岂敢。”说着不敢的人笑得有些欠抽。

“为什么不去找赤玉娆。”

亏她想得出来，秦姨身上本来就有赤玉娆的神羽吊着命，而凤凰仅有的三根集聚万年功力的头翎，云落可不会要，她的大劫还未应完，随意丢掉一根可是会被雷劈死的后果，这点轻重云落还是知晓的。

“凤凰羽只能延年益寿，若要起死回生还是有些强人所难。”云落睁着眼乱说一气。

“看不出来你还挺重情重义。”汐染倒明镜似的，“不过我没办法给你拿天界的还魂石，那个东西在神魔大战后就消失了。前段时间，倾云城有股强大的灵气直上九重天。只是那块补天灵石真正的力量在女娲沉睡过后再也无人得见。”

云落怔了怔，前些日子，冲天的灵气，莫不是自己身上发出的？

汐染没有注意到调香师的神情，只继续道：“不过天庭到现在都并无动静，想来并不是。况且还魂石只生魂魄，若魂魄完整也毫无用处。但我还是可以帮你。”

短暂的静谧被一声急切的“落儿”打破，云落回头看见白逸站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