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会儿，见清亦还没停下的意思，笙若才道：“皇上，这是要去哪儿？”

“倚梅殿。”铿锵的三个字，致使笙若停下脚步。

“那不是禁地吗？”笙若蹙眉道，“皇上要干甚？”

清亦回头：“朕允许你进去。”

“这……”笙若叹口气。

已到殿前，梅花早已凋落，漫地的花瓣，散散落落的铺着，风一吹，竟是漫天的花雨，壮观至极。

“梅花都凋落了，皇上还来作甚？”笙若转头看看清亦。

他沉默的站着，梅花虽落，却还是有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寻绕在两人周围，和着清亦身上淡淡的香味。

片刻，他才一步一步跨上殿台阶。

“皇上……”笙若跟上。

清亦拿过两把扫帚，递给她。

笙若拂起长袖，接过道：“这是干什么？”

“扫落梅。”

“扫落梅？”笙若半倚在柱子前，“皇上何必自己动手？交给宫里的奴才做便行了。”

清亦脸上似笑非笑的看着她：“朕都说了这是禁地，怎么可能让他人进来？”

“是。”笙若福福身，缓缓走到梅树下。

扫帚接触落梅，发出一阵阵“沙沙”的声音。

落梅一点一点的堆积着。

暮色四起时，还未真正打扫完。

“这梅林竟然这样大！”笙若叹道。

清亦直起身，道：“朕每年都要植下梅树，因而这样大，你若累了，坐下歇着罢。”

笙若踱步出梅林，轻轻放下扫帚，看层层叠叠的晚霞堙没在宫墙里头，月轻盈而上朱红色的城墙。

“皇上也喜欢梅花？”笙若双手撑着下巴，青丝散散落落的垂在前面。

“不。”

“那皇上为何要栽这一片梅林？岂不白费力吗？”笙若笑道。

清亦回眸，看女子坐在淡灰色的石阶上，笑靥如花，竟是那样相像。

“皇上，臣妾一直有事想问。”笙若见着他放下扫把，起身道。

“何事？问罢！”清亦也坐下。

“这画中女子……”

笙若话还未完，便见清亦转头，风轻云淡道：“宫中画师画的。”

笙若点点头。

“你不喜欢待在后宫？”清亦道，凤眸看着梅林。

笙若微微笑道：“皇上怎么这样说？”

“你不喜欢，是吗？”

“是。”笙若毫不胆怯。

清亦回眸看她，淡淡道：“为何？”

笙若一笑，对上他的目光：“皇上想知道？”

“自然，就是你愿意说嘛？”

她拨弄着落到自己身下的红梅瓣，道：“宫中生活，太过拘束了。”

“仅此而已？”

笙若不再应话。

“朕给你份位，可好？”清亦道。

笙若碾碎了花瓣，眼角微微下垂：“臣妾不需要。”

“那你要什么？”清亦蹙眉道，“朕能给的，一定会给。”

“若臣妾说，想要个夫君呢？”笙若笑，一束月光正越过宫墙投至她眼里。

清亦看见女子眼里有星。

“朕不是你的夫君吗？”清亦转着白玉扳指，“你可知道，你这话若细究起来，足以杀头！”

“臣妾绝没有其他的意思。”笙若道，“臣妾的母亲说过，有一日我会披上红衣，戴上凤冠，坐着红轿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夫君会掀起我的红盖头，与我拜天地，喝交杯酒……

谁想，娘亲说过的话一句都未曾应验，宫里是好啊，只是臣妾心里，总觉着缺了块地方。”

清亦静静听着，道：“你是说，你也要朕与你成婚？”

“皇上后宫佳丽三千，臣妾怎敢提出这样无理的要求？”笙若回眸，笑的动人，“方才的话权当臣妾未曾说过，皇上也未曾听过就是。”

“罢了，”清亦站起身，“落梅已差不多扫好了，你先回去。”

“是，皇上。”笙若盈盈身，“臣妾告退。”

待她跨入一道一道的宫墙，堙没了身子，清亦才踏出殿。

“苏和。”清亦轻声唤道。

“奴才在，皇上有何吩咐？”

清亦微微仰起头，眯了凤眼道：“吩咐内务府，明日送来一套嫁衣同凤冠。”

“是，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