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梅阁中，落儿已布置好了，笙若换了装束，仍旧是那一身红色曳地裙，外罩一层薄如蝉翼的红色轻纱，眼中勾了青线，全然不同宫内那个素雅的笙若。

清羽笑道：“真是个多变的女子。”

清韵坐在桌前，桌上燃了熏炉，飘出淡淡的烟，还带着一股香气，不知是熏炉散发的还是笙若身上的，亦或是阁外红梅的香。

远处近处还有烟花燃着，清羽拭了玉笛，吹奏起来，优美绵长的旋律，仿佛能使人忘了窗外的声响。

笙若为三人都斟了酒，自己饮下一杯，听着旋律，竟带进了几句词。

清羽停下来，笑道：“笙若，你还会唱歌？”

“不会。”笙若摇摇头。

“我都听到了，”清韵笑道，“十三弟会吹笛，你告诉他旋律，伴着唱一首有何妨？”

笙若笑笑，道：“这首词哪个优美的旋律都能配。”

“那不更好？”清韵道，“我从小到大还从未听过你唱歌。”

“又没人教我，我怎么唱？何况，我唱给你听干甚？”

“那你刚才轻唱了几句词的那首，是怎么回事？”

“这是……”笙若想想道，“既然你们都无事，我就给你们讲讲故事好了。”

“四岁那年，爹娘带着我到辰国，我也不知道我是从哪儿来的，他们从不告诉我，只告诉我，我们的家乡离这儿很远。”

“行了一个月，有一晚在树林里，我迷失了路，不慎掉进一个农民打算捕捉猎物的坑洞里。”

“于是那一晚，我听到了这首歌，她是一个女子，蒙着面纱，我看不清她。”笙若垂眸缓缓道，声音柔而动听，“她告诉我这树林道路太多，夜晚她也走不出去，唯有等到天亮才行。”

“那晚，她一直唱着这首歌，我听到歌中吟唱的是红梅，便将词全都记了下来，她还说她从很远的地方来，那个地方有一座宫殿，住着一位帝王，只是最后，她选择离开，她爱的不是荣华也不是富贵，她要的不过是一个人的真心，只是她这辈子都得不到了。”笙若想着，眼前还是那晚女子的笑容，然而眉间却是无限的悲哀和惆怅。

清韵道：“然后呢？”

笙若深吸一口气道：“然后她带我上来，并告诉我……”

“她唱的歌叫——《落梅影》，唱的是红梅但也不全部是红梅。”

清韵和清羽都未听清歌的名字，清韵只淡淡笑道：“你从未跟我说过这些。”

“跟你说这些又怎么样？”笙若饮下一杯酒，“今天我已经说了我是怎么来的，你们也说说。”

“哪有你的故事传奇。”清羽笑道，“十哥是宫外长大，而我是宫内长大的，见到听到的都比不过十哥。”

“罢了。”清韵话未完，红梅阁外的鞭炮声又响了几分。

一直在一旁默默听着的落儿站起身道：“三位主子，新年到了。”

“这般快？”笙若站起来，理理长发，笑笑，“待天再亮几分，我也该回宫去了。”

窗外的风大了，笙若开了窗，迈步到门前，发上落了几片红梅瓣，清韵替她轻轻拾去。

她本不该是宫廷女子，她本不该卷入这场心计的争斗，笙若，但愿你永远是那个笙若。

清韵退后几步，空中暗香弥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