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地里刮起一阵风，随后隐隐一阵鬼哭狼嚎，云落拧紧了眉，他人倒是毫无反应。

伸手在虚空里一抓，云落道：“锁魂链？”

一群小鬼被迫显了形，挣扎着往屋里暗处躲。

大白天里出现黑乎乎的一团，那人往白逸旁边一坐，真是鼻子不见鼻子，脸不见脸。

“云姑娘，这还有其他人，你也不怕吓着别人。”

“这里的都是见过世面的，无救兄弟，你又不是大晚上出去抓恶鬼，把自己画得这么黑吓唬谁呢？”白逸将爪子搭在来人肩上。

来人也不客气，扯掉身上的冥衣。原来无常死后升仙，并不惧怕日光，只是常年呆在地府，身上难免沾满碜人的阴气，所以白日出现时才会穿着冥衣。

“黑无常还可以换人？我之前见到的可不是这样的。”方眉一眼看过来。

听了这话，无常哥哥心里开始不是滋味了，什么时候，他们这种还算是小神的鬼差被人这么埋汰过。

“没见识。”范无救本就不爱笑的一张脸一唬，看见云落询问的目光只好接着道，“还不是孟婆，昨天不知道发什么疯，跑到阎罗殿大闹一场，很多小鬼都吓跑了，我这忙活了一宿，累死了，刚在附近抓住一只衰鬼，你知道这命带衰格的，变了鬼也是会害人的。”

“你才害人呢。”方眉不知道被什么扎到了痛处，一下朝着无常吼过来，“他们也不过是些可怜人罢了，活着的时候事事不顺，死了还要遭鬼嫌弃。”

范无救的脸更黑了，两个鼻孔一哼，差点背过气去。想着教训一下眼前口没遮拦之人，可又觉着欺负一个女子算不得好，只好狠狠地瞪了一眼方眉。起身时，不忘喝一口白逸碗里的绿豆羹，然后拉着一群孤魂野鬼走了。

“鬼差都敢惹，方大小姐真是好本事。”白逸笑嘻嘻，“亏得人家还算是一个君子。”

“我说的是实话而已。”方眉神情有点游离。

出门时才发现灵儿和菀儿早不知跑哪儿野去了。

三人走在大街上，一路有人指指点点，这方大小姐时不时都能在倾云城弄出点幺蛾子，又是招亲，又是逃婚，总是不乏话题。

方眉难得地低眉顺眼，不言不语，和平日里聒噪的样子截然不同，路过三味茶庄时，女子突然顿足。

三味茶庄今日被人包场，大白天里关了门，也不知道在里面干什么好事。

茶老板是个明白人，遣走了所有伙计，在昏暗的屋子四周点满油灯。

方眉拿起一杯香茶轻嗅片刻，道：“先生的三味茶和先生的故事一样耐人寻味。”

余老板笑得云淡风轻：“过奖。”

等方眉慢慢品完一盏茶，已是三柱香的时间。女子抬起头，莫名地泪盈于睫。

“先生，你可否将茶卖与小女子？一点点就好。”言语间带点急切。

茶老板但笑不语。

三味茶庄之所以在倾云城远近驰名，除了好听的故事和好喝的茶，还有一个特别的规定，茶水一律只可内饮，不可外带，尤其是老板自制的三味茶，每日仅售三壶，当真是珍稀得很。

“只是先生的茶令我想起一位故人，想借此缅怀一下，倒是我唐突了。”方眉也算识趣，并未追要。

“多谢先生的好茶。”一须臾间，女子转了脸色，弯起嘴角，倒比翻书还快，“也多谢先生昨日的赴约。只是人都来了，为什么不出来接绣球呢？”

说书先生尴尬地清咳几声，白逸本来想解释一下这误会，可转念一想，误会就误会吧，对本来求之而不得的女子来说，这也不失为一种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