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婵和萧正一起回到萧府，引得下人纷纷侧目。夫妻俩已经多年没有同进同出了。

东厢。

赵婵冷着一张脸，从刚才就一直没给萧正好脸色。

萧正严肃道：“酒楼的事我自有打算，你以后就别再搀和了。”

赵婵拢着袖子装鹌鹑：“是，老爷，这事妾身本来就不应该搀和。”

萧正噎了一下，知道她在生气，本来多年不相互搭理的人，因为这场无妄之灾联系在一起，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高兴，他们本不该是这样的。

“闹了这么多年，还不够吗？”萧正忽道。

赵婵睁大了眼，他觉得她在闹脾气，真可笑，若真有谁闹脾气闹个十几年，假的也成真的了。

妇人微笑了一下：“妾身早就没闹了，只要老爷在和离书上签个字，咱俩好聚好散，以后见面还能和气地招呼，不是很好吗。”

萧正深吸两口气，很久没见她笑了，赵婵笑起来十分生动，如初融冬雪的春风，可她说出的话那么心寒。

“你就一直盼着这天是吧？所以才害死了我们的孩子。”萧正突然一掌挥向八仙桌，哗啦一声，茶盏和茶杯碎了一地。

他的好修养已经耗尽，一听见赵婵说那些他最不爱听的话，无名火就烧得旺盛。

赵婵的脸都白了，孩子，那个还没出生就在她腹中流掉的孩子。她知道的，这些年，他就是为了报复才不放开她，她背负着“谋害”萧家子孙的罪名，他要她一辈子不能自由，不得快乐。而她待在他身边，也不过时时刻刻提醒对方曾经惨痛的经历。

那就相互折磨吧，我们一起不得安生。

赵婵抬起头，直直地盯着萧正：“是的，我是故意的。我想离开你想疯了，我一刻都不愿意待在你身边。”

萧正冷笑两声：“你永远都是这样，高傲，不低头。”

“是啊。”赵婵放缓了语速，语气却凉凉的，“我高傲，你执拗，我们本就不合适。从一开始就是错的，我们不过是在错上加错。”

“对。”萧正也笑起来，不明所以的人还以为两人重修旧好，“我们的结合是个天大的错误。你很恶心我，是吧？很好，那就一辈子待在你最恶心的人身边吧，我会很高兴的。”

他们都笑着诅咒对方，用最温柔的语气倾吐着最伤人的话语，因为彼此了解，才能一击致命。

萧正走的时候，天是黑的，像她看不到前方的未来。

赵婵委顿在地，她该死，她比谁都心疼那个无辜可怜的孩子，也比他更恨自己。那天争执的起因她已经忘了，她只记得自己狠毒的谶语“是的，我不愿嫁给你，不愿怀上你的骨肉，跟你萧正有关的一切，我恨不得撇得一干二净。”

然后她看着他气得转身离开，自己也在那时开始阵阵抽痛，她在模糊中看见有人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她抓住他的手，想说对不起，想说爱他，可什么都说不出。

等她醒来时，床边的人像失了灵魂的躯壳，他的嘴一张一合，给了她这辈子最残酷的判决。

“孩子没了。赵婵，你真狠，你就那么恨我，恨到让我萧家断子绝孙吗？”

“嘣”，脑里有根弦一下断掉，她整个人被抽空了，很久后才知道怎么反应。

她是高傲的，哪怕这种傲气一文不值，她得靠它才能活下去。反正已经一无所有，还怕输不起？

赵婵抬起头，看着萧正，一字一句，冷静异常:“休了我吧，从此我们再无瓜葛。”

男子刚毅的脸只剩震惊和冷漠，道：“你，休，想！”

那一刻，她知道，他们完了，包括曾经的情分，和将来的可能，全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