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绿衣坊，又撞见方眉小姐和一个小倌拉拉扯扯，直至最后被府里的侍婢打断，才不情不愿地依依不舍地离开。

流言又开始快速散播。

“不过十几日也要招亲的人了，近日里传言她和一位花巷里的男子打得火热，听说不同以往，真正是如胶似漆。”

“是啊，听说方老爷连门禁都加严了，生怕不肖女闹出什么大发事来。”

……

“咦，那不是萧家的二爷吗？”秦姨突然看着从绿衣坊里出来一个中年男人道。

“秦姨，那是别人的事，我们少管。”云落白逸齐声说。

秦姨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叹道：“其实阿禅也是个苦情人。”

秦可认识赵婵时，她刚满十五，比自己小上几个月。

那时的赵婵和现在简直判若两人，成天风风火火，每次来香思集高调的笑声能将树上的麻雀都惊飞。

姑娘是几年前偶然尝到云氏调香师的青梅酒，对酿酒颇有造诣的她便时时缠着要拜师学艺，时间久了，云若岑只好依了她。

算起来，赵婵还要比秦可早认识云落她娘。

秦可对赵婵的印象定格在了她最青葱的岁月，不怕疼的年纪，不怕输的个性，酿完酒没事还要缠着自己耍上几下双刀。

及笄是一个女子成熟的标志，意味她要成亲生子，为妻为母。那个时候，秦可还想，这个大大咧咧的赵家小姐自己都还没长大，怎么去相夫教子。

直到听闻萧家算得上老人的奴仆说，她常常去找小公子品酒，大家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姑娘情窦初开了。

想来爱情是令人成长最快的历程。

只是赵小姐从小定了娃娃亲，却是萧家大公子，赵萧两家是世交，两边的孩子是青梅竹马长大的。哥哥年长几岁，一派大人作风，两个小人儿嫌他闷总是躲着他玩儿。

父母之命不得不从，开始赵家小姐也乖乖地等着出嫁，可谁知新婚前竟出现了新娘逃婚的狗血一幕。

萧家二子成年分家后，二公子甚至一直空悬妻妾之位。

人人都说，二公子用情至深，只怕睹物思人，这般痴情世间少有。

“这世间有太多人太多事都由不得自己。”云落就事论事。

那时候她还小，但对赵姨的印象却很深。总觉得她活蹦乱跳的，像个皮球，一刻也停不下来，自己老爱缠着她玩儿，虽然一口一个姨，心下却是把她当姐姐看的，毕竟比起母亲或者秦姨那种老神在在的模样，她实在鲜活可爱得紧。

赵婵成亲时，自己五岁，她失去孩子时，自己六岁。再两年后，爹娘离开自己。她发现他们那么像，都于一夜之间失去最重要的东西，被逼着坚强起来。

失去笑容的赵婵，像一夕枯萎的花，再美丽也生动不起来。

“正因为太多身不由己，我们更应该为自己活一次。”一旁的白逸道。

“当年赵婵的勇敢劲儿可不输阿逸呢。”秦姨笑道，“不过那时我可惜这段阴差阳错的姻缘，若岑姐姐却并不赞同。”

“这事还别有隐情？”

“其实阿禅心里未必没有萧老爷，细想之下也能寻到端倪。只是她太固执，后来遇到那些事后，便心灰意冷了。”

那些事定是伤人的事。白云二人点点头，爱情这回事本就如盲人摸象，看见的未必是全部，也未必是真的。

“不过那时姐姐也没好好劝劝阿禅，她可是最听你娘的话了。我也问过其中原委，若岑姐只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们一家子都这样，揣在心里也不累得慌。”

云落倒是理解母亲的做法，有些事不是旁人能劝得了的，当局者虽然糊涂，但往往也是最清楚的。而最后这句话明显是针对云落，不过今天秦姨说起过去也不拘谨，都称呼起若岑姐姐，而非小姐了，对等级一向分明的她来说可真不容易。

白逸赞同地点点头，拿着扇子指指云落：“秦姨，你以后在家可得多提醒某人，嘴除了吃饭还要倾诉，心除了藏秘密更要装快乐。”

“是啊，是啊，就像有些人，没什么心事，一张嘴也只能拿来吃干饭！”

秦姨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两人又要开始打嘴皮子仗了，不过落儿也该这样灵动活泼，不要十九岁的面孔下藏了一颗九十岁的心，干瘪疮痍，了无生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