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她准备打道回府，在苏园里去见端木凉最后一面，这次她没有隐形，反正那个人永远都是活在梦里，难有清醒的时候。

谁知刚打开苏小姐闺房的门就被一个人撞倒在地上，她本可轻易躲开，却接住他的腰身，然后两人骨碌碌滚做一团，说不上谁比谁狼狈。

“你这个样子，若是死了去见菀儿，她都不会原谅你。”第一次紫竹有了情绪，她本来也不是温柔的茬儿。

想了想，她又叹口气，这些话他的家人也不是没说过吧，可现在他们已经默许了他这种活法，无可奈何，自己又能怎样。

“我是来告诉你，我要走了。”想着这人不会听见，她便大着胆子说，“跟在你身边这么久，多少有点舍不得。不过我们人妖殊途，我虽笨，但还是有理智的。再见了，端木凉。”

少女的发香掠过男子的鼻端，她那句再见惊醒了梦中人，端木凉一把拉住她的手：“菀儿，不要走，求你……不要走。”

彼时，男子迷蒙的双眼像带着露水的花，微卷的长睫还挂着泪珠，姿态熏然，他的脸是瘦削的，下巴硌得她的肩膀很疼。

他把她当做了菀儿，他乞求她不要离开。每次都是再见，却再也不见。

她的手指霍然握紧。

她知道自己变了，无欲无求的竹变得有了念想，这在人间叫执念。

紫竹就在那一刻打定主意化作苏菀儿的样子留在他身边。

第二日，阳光照进屋里时，床上的人睁开了眼，紫竹精端着一盆水进来给他净面醒神。

端木凉足足愣了半晌，也不知经历了怎样的千回百转，走到女子身边，拉过她递过手巾的柔夷，将人带到怀里：“我就知道一切是梦，还好梦醒了。”

屋外还是繁花似锦，他的人生从未有过疾风骤雨的悲伤，一切都没变，一切都还来得及。

故事至此结束，白逸还意犹未尽：“就这么完了？那结局不是很好吗？你还来偷什么香思引。”

菀儿摇了摇头：“不一样的，我希望他爱的是我。”

白逸问：“你觉得他不爱你。”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连续反问：“那是爱吗？爱是什么？”

爱有千百种形状，难以笔墨，白逸张了张嘴，自然也答不出个所以然。

紫竹精垂下了头，端木凉爱的只是一个替身罢了。

隔了一个世界，隔了一段年华，活着的总是敌不过死去的，那是得不到只能靠回忆支撑的情感。

她承认自己贪心，最开始只是想陪伴他，现在却想拥有他，她要的是完整的爱情。自找的孽缘，怪得了谁。

“爱不能勉强，苏姑娘也是聪明人。”白逸道。

“我知道，但我没办法。”

“爱情这东西，会让人眉烧目盲。” 云落打断二人：“苏姑娘，你随我来。”

“落儿。”阴影中走出一个人，是秦姨。

苏菀儿一低头，满脸惭愧。

秦姨反倒毫无芥蒂：“在香思集这么久，我还不至于那么糊涂，这丫头不坏。”

“秦姨，你放心。”

秦姨点点头，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