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爱琉璃篇】

又起了个大清早。夏璃坐在铜镜前毫无形象可言地打了一个哈欠，默默看着近身护卫炽凌羽给自己打水洗漱，画眉，，假喉结。不行不行，起这么早实在是很困，况且......自己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接受现实。所谓现实，在她看来还不如虚幻可信。亦真亦假，孰能信？

“我说，能不去么？”夏璃企图再次缩回被窝里，被炽凌羽及时阻止。老天，她是真的不想去面对一群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啊！更别说还要淡定地和他们谈些自己都还搞不清的事！感觉自己像是待宰的小羊，被野兽们团团围住虎视眈眈，无所遁形。啊......越想越觉得恐怖！如此一来就更不能去了！夏璃一副豁出去的样子，企图从炽凌羽手中抢过被子，继续捂在里面死都不出来！

“楼主......”见炽凌羽有些无奈地死死攥紧被子，不让她有丝毫可乘之机。大眼瞪小眼片刻之后，没有了睡意的夏璃只能认输：“好了好了，我去还不成嘛！”早晚都要去见那些人，自己是逃不过的！还不如直接认命了，至少不会显得太孬。

吃了早餐后，夏璃来到正厅听各堂堂主汇报各方情报。当提到魔教血洗粟府晴川救下粟家小姐时，夏璃皱皱眉，问晴川：“粟家小姐？”突然她想到了一个人，有些激动地揪住晴川的袖子问道：“你可知粟小姐叫什么名字？”

晴川有些莫名地看着她，此刻她的动作真是让人忍不住想摸摸她的头以示安慰，但是他还是生生忍住了，移开视线不再看她，淡淡道：“粟小姐叫粟慕。我和粟家二少是多年挚友，看到粟家遭此劫难实在是于心不忍......”晴川脸上露出了些许惋惜之色，“而且，粟慕小姐也失忆了。”

“粟慕么......”夏璃自言自语地重复了一遍，脸上期待的表情在听到“粟慕”两个字时慢慢被失望取代。

回忆起自己刚醒来那天，对周围陌生的环境与陌生的人感到惊恐不已，在人们的诧异表情中拖着虚弱的身子在各个房屋内进进出出，全都参观了一遍，没有人敢上前拦住她，发现自己真的到了一个不知名的世界，在倍感绝望与悲痛之下大哭。墨哈晴川冲过来抱住她安慰，夏璃却使劲挣扎企图将他推开：“放开！放开我！我不认识你们！都给我滚开！”

晴川没有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我是晴川啊，琉璃，你看清楚！”他用全部的力气控制住自己语气中的哽咽，她的表情实在是刺痛了他的心，那是陌生的，不安的，害怕的，他从没在琉璃眼面对自己时看到的表情。

夏璃不管不顾继续推攘着晴川：“滚开！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什么晴川！”

晴川依旧不放手，只是柔声哄道：“琉璃乖，晴川绝不会伤害你。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先回床上去休息，什么都不要想好不好？”

闹了许久的夏璃终于在晴川的安慰下渐渐平静下来，他的怀抱里有让夏璃安心的味道，而且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再闹了，于是任他扶着回到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许久，才渐渐接受自己已穿越的事实。

“楼主是累了吗？”晴川发现她在神游温言问道。看她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样子，似乎是最近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晴川很担忧。

“呃，没有。”夏璃尴尬地咳了一声，“如果没别的事，今天就到这里吧。”神呐，终于结束了！

看得出她眼中的防备，墨哈晴川的眼神黯淡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的退到一边了。

听到她放话，各堂堂主朝她行了个礼之后，都退下了。

其实夏璃最想知道的，是这身为天下第一情报楼残月楼的楼主，也就是她现在这个身体的主人，为什么要女扮男装示人，只有炽凌羽，汝嫣芷和晴川知道她是女儿身。

“今天还要处理什么事么？”夏璃问一直站在她身后默默无语的炽凌羽。

“检查万进堂送来的账本，浏览天网堂送来的情报。”炽凌羽恭敬道。

“哦，对了，再跟我说一遍楼内机制吧……我老是分不清。”夏璃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都怪这个残月楼的人太多了，机制分得太细，炽凌羽给自己耐心讲了两遍，还是没有记住。

“是。残月楼共分为六堂，天网堂负责搜集情报，堂主是汝嫣芷；绘商堂负责经商，堂主是墨哈晴川；七杀堂则是负责暗杀，堂主是已失踪的司徒夜。还有正刑堂，堂主是钟离域魇，玄武堂，堂主是归海赤炼以及万进堂，堂主是阳佟樊。”

“七杀堂堂主失踪了？”

“是的，昨晚手下报告说是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失踪了，细节还不清楚。属下一直在派人寻找，楼主不用担心。”

“是什么原因？”

“暂时不知。司徒夜是很谨慎的人，不知道为何居然出现这种差错，恐怕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炽凌羽表情有些凝重。他担心司徒夜是遇到了什么特殊情况。

“……查完再告诉我吧。”

“是。”

“凌羽，”夏璃突然开口叫他的名字，神色看起来很是认真：“你说了那么多，唯独没有告诉我这残月楼的来历。”

炽凌羽深吸一口气，娓娓道来。

残月楼的第一任楼主是个身份高贵的女子，名叫年爱情茗，贵为邻国的太子妃。原本她与太子伉俪情深，无人不羡慕。但是好景不长，太子遭人陷害，惹得龙颜大怒将太子废位，太子妃也没有幸免。本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结果对手还是不打算放过太子，让太子惨死在宫中。得知幕后黑手是太子皇兄的年爱情茗发誓要对方血债血偿，逃出京都后便流落于江湖，建立了残月楼，用了五年之久才将对方从太子位上拉下，并死在了自己手中。之后年爱情茗便销声匿迹，传言她报完仇当晚就已赶赴黄泉，陪自己夫君去了。她留下的残月楼就这样在不同的掌管人手中被保留了下来，一晃就过了那么多年，残月楼如今的规模已经远超出当时所想了。

夏璃听得入神，在炽凌羽短短的叙述当中她能想象到其中的爱恨纠葛。她听完之后发了会呆，才不慌不忙地开始浏览天网送来的情报。直到炽凌羽将晚饭送到她面前，她才看到周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都点上了蜡烛，原来已经那么晚了。

“啊……饿死我了！”闻到饭香的夏璃立刻丢下手中的活拿起碗筷狼吞虎咽起来。

这个破楼主一天要处理的事还真是多啊！不开心！

炽凌羽在一旁看着，露出了淡淡的笑意。自从失忆之后……感觉楼主像变了一个人，应该说比之前活得更真实，毫不掩饰。从前的楼主，话不多，更别说会有什么表情。也许是肩上的担子太重，也许是面具戴得太久，已经太久太久没有看到她这样直接的表达所想。

“楼主，魔教教主叶炼就与残月楼的合作一事为由，正在赶往昊京的路上。估计七天后就会到达。”

夏璃差点喷饭：“什么？魔教教主来干嘛？”

炽凌羽提醒道：“楼主忘了么，叶炼一个月前在昊京的据点被铲除了，如今便是为了重建据点……”

“靠……就不能消停会儿吗！吃个饭的休息时间也不给我清闲吗？！”夏璃停下来恶狠狠地瞪着炽凌羽。

“属下该死。”炽凌羽低头向她认罪。

“……算了算了，”开口闭口提什么死啊死的，真麻烦。“说说看吧，魔教教主为什么来找我们？”还真不让人省心，倒不如穿越到一个普通人身上来得自在呢！

“魔教位于西域，对西域掌控严密，一定程度上影响了残月楼与西域的商业来往，虽说魔教对中原的经济和情报掌控都不错，却也远差于残月楼。于是魔教与残月楼达成了关于情报和商业的合作协议。”

“也就是要资源共享喽？岂不是是便宜了魔教。”夏璃嗤之以鼻。

“另外，对于楼主失忆之事，残月楼隐瞒了下来，所以魔教教主只知道楼主受了伤。”

“……那如果我在他面前露出马脚怎么办？！”

“楼主不必担心，属下会一直陪在您身边的。”炽凌羽一句话让夏璃安心不少。“另外，因为叶炼长相奇特，还请楼主切勿过于惊讶导致失礼。”

“奇特？很丑吗？”

“叶炼母亲是中原人，父不详，但叶炼却生得一双西域人特有的蓝眸。他的母亲生下他后因身体虚弱不到两年便去世了，叶炼在西域流浪了两年被上届魔教教主从路边捡回，悉心教导。上届教主还有两个养女唤为白露、白冉。三人青梅竹马，叶炼更是与白露暗生情愫，私定终生。但在叶炼十四岁时白露暴亡，叶炼在练功时听到这个消息走火入魔，杀了将他一手带大的魔教教主，一夜白头，更是用血腥手段镇压住反对的声音，登上了魔教教主之位。”

“杀了魔教教主？”夏璃很惊讶，“为什么？”

“原因不祥，属下猜测是涉及到魔教内部机密所以难以探出。”

“一夜白发……倒是可怜。“但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过听起来总觉得这人有点危险呢，把辛辛苦苦带大他的养父杀了还安安稳稳地坐上了养父的位置，啧啧。”夏璃毫不吝啬地分享她的想法。

“楼主说的是。”炽凌羽抬头看着楼主若有所思的脸，最近楼主的话多起来了，整个人有种蓬勃的生气。

“那他现在还有没有什么情感纠葛啊？比如被痴女纠缠什么的。”夏璃突然从一本正经转换到一脸猥琐的表情，变脸速度之快，让炽凌羽迅速收回心神，嘴角抽了抽。

“这……”于是炽凌羽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把叶炼从十四岁到现在的经历都给夏璃讲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