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归去来兮
番外●归去来兮

周淮被关押着的牢房位于天牢的最深处。由于他身份特殊,又是此次宫变的主谋之一。为防有人劫牢,刑部特意命人将牢房内外,里三层,外三层团团包围,又派有重兵把守。弓箭手、弓弩手一应俱全。即便是有人送吃食,也得由牢房内的狱卒再三确认后得以进去。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宰相,天子国丈。如今却沦落至此,让人心中难免唏嘘不已。

此时的周淮正躺在一个简陋的小床上。说的好听是小床,实际上只是个铺着干草的木板罢了。牢房还算整洁,明显事先有狱卒收拾过。周淮毕竟是曾经的一国宰相,门下故吏众多,不少朝中官员都算是周淮的门生。如今虽身陷囚笼,但谁也不能保证他的那些门生会不会想方设法将他救出来。虽说新皇登基之后第一件事便是清算旧账,排除异己。曾经周淮的那些党羽一个个被押入菜市口处死,但对于周淮,楚浩天只是简简单单的命人将他关押大牢,然后便无下文。

帝心难测。

周淮双目无神的盯着牢房上的天窗,不知在想着什么。这段时日一连串的打击与牢狱生涯,使得他早已没有了昔日的风采。此时的他如同老了近二十岁。一袭破旧不堪的白色里衣,身带重铐。脚上穿着一双破烂的草鞋。曾经保养的极好的美髯与头发,如今几日之间变得花白。乍一看去,就像一个寻常人家犯事的老翁。

牢房外传来脚步声。周淮随意的扭头瞥了一眼,见来人是送饭的狱卒,他便又将头扭了回去。

自从将他关押在牢房内后,每日里除了数不胜数的各种审讯外,牢房内对他的待遇还算不错。每日三餐周全,偶尔还会带点小酒。受了风寒,又或者审讯时受了刑,回到牢房还有专门的大夫为他疗伤。一连数日,日日如此。

周淮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楚浩天会饶了他。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楚浩天夺得皇位,正是清洗朝堂,清算总账之时。他周淮身为清波门之变的主谋之一,又怎会对他网开一面,放虎归山呢。只是……

“这位小哥……”周淮想了想,终于决定问一问。

狱卒听周淮唤他,吓得放下手中的食盒便欲离去。周淮是朝廷重犯,若是跟他多说几句话,被旁人看见了保不准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甚至丢了性命。

周淮见那人要走,挣扎着坐起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小哥,老夫就问你几句话,几句话就行。”

狱卒被周淮抓的死死地挣脱不得。无奈之下弯下腰怒喝道:“你这老狗快放手,要死别把老子也带上!”

周淮哪里肯放,他今天无论如何都要将事情问清楚。

“小哥,老夫就问你一个问题。今日是初几,宫里可有旨意下来?”

那狱卒总算是挣脱开周淮的手臂,随即狠狠地一脚将周淮踹开,冷笑道:“今日是二月二十。至于宫里的旨意?陛下如今忙里忙外,可没功夫管你。你这老狗还是心安理得的在牢里待着,指不定陛下哪天想起了你,再来定你罪不迟。”说完,狠狠地吐了口唾沫,急急忙忙的走出了牢房。

周淮被那狱卒一脚踹翻在地。许是那狱卒的劲儿用的大了,使得他胸口痛的老毛病又犯了。他捂着胸口挣扎着走到那食盒面前,颤颤巍巍的打开食盒,里面竟只是普普通通的两个馒头。

周淮暗暗苦笑。一开始他甚至以为楚浩天会大发慈悲的在吃食里下毒,又或者在食盒里放一把匕首或者毒药,让他自行了断。可楚浩天根本就没有想让他死的想法,他到底在等什么?还是忌惮什么?

此时已是子时。牢房外的风声愈加的大了。无情的风儿穿透过牢房的天窗,发出凄冷的呼啸声。周淮蜷着身子,正坐在干草铺着的木板上发着呆。他在回想起自己的过去。

少年清贫,自幼丧父。拜师求学,进京赶考。妙笔生花,高中探花。衣锦还乡,光宗耀祖……随军出征,官拜尚书。嫁女帝王,尊称国丈。栽赃国公,灭其满门!一路高升,位列宰相!广结党羽,安插心腹。利欲熏心,终……大梦一场。

曾经的所作所为,一桩桩一件件,如同走马观花般从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可曾后悔过?或许有吧。

这时,牢房外隐隐约约传来一阵琴声。

琴声是从天牢外,随着风儿传到这里的。周淮虽不会弹琴,但是多年来高居高位,府上养了不少琴师,使得他对琴音略有涉猎。

子夜时分,牢房外却有琴声。周淮不禁感到几丝惊奇。他走到牢房的天窗旁,仔细的竖起了耳朵。

弹琴之人似乎有心要折磨他一般。手中的琴声时而杂乱无章,但却忽然平和中正。时而隐隐有肃杀之气,但却忽然便的云淡风轻。伴随着窗外的“呼呼”的风声,诡异的琴声就如同在给他送行一般。

周淮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因为他觉得弹琴之人定然是个疯子。子夜时分,竟有人跑到天牢外,冒着这么大的风弹琴。弹得好倒也罢了,但这琴声杂乱不堪,忽高忽低。毫无章法可言,简直就是在胡乱作弹!

周淮坐回了床上,闭上眼打算眯一会儿。但屋外的琴声依旧没有停,反而弹得愈加起劲。乍一听,音调竟忽然变得有些欢快起来。

周淮懒得去理会那琴音,而是继续闭上眼浅睡一下。忽然他想起什么,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犹记得,适才他问那名狱卒,今日是初几。狱卒回答他今日是二月二十。

二月二十!如今已是子时,那现在便是二月二十一!而就在子时之时,牢房外却传来不合时宜的琴声。

周淮双目圆瞪,冷汗涔涔。一股寒意从后背遍布全身。

明白了,他忽然全明白了。他终于明白楚浩天为什么迟迟不肯下旨处置他。不是他大发慈悲,而是楚浩天早就将他的性命交给了另一个人处置了。或者说,从他被打入大牢的那一天起,他的命就不再是自己的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周淮忽然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如同黑夜中的夜枭,凄厉而又绝望。

……

“周淮死了?”慕容府的一处凉亭内,杨承正百般无聊的跟柳子云下棋。

柳子云的棋艺多年来依旧没有多大长进。不过他对棋艺的热爱始终不能磨灭。用他的话说,这叫“不忘初心”。

柳子云随意的落下一字,点了点头:“自然是死了。当天晚上就在狱中撞墙自尽了。狱卒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救不活了。”

杨承叹道:“堂堂一国之相,最终落得个生死狱中的下场。唉……”

“哦?莫非公达对那周淮起了恻隐之心?”柳子云手中捏了枚棋子,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

杨承闻言猛地一颤,如同中了箭的兔子一般站起身,竖起食指立于嘴边,怒道:“子云慎言。那周淮身居高位,深受皇恩。不思报效朝廷,反倒逼宫夺位。此等大逆不道之人,杨某怎敢对他起恻隐之心。杨某不过是感叹世事无常罢了,子云莫要多想!”

柳子云哈哈一笑,将手中一枚棋子落在棋盘上。“公达,这盘棋是我赢了。”

杨承一愣,扭头看了看自己的棋盘,继而瞪了他一眼:“你这一心二用的本事能不能别用在下棋上!”

二人正在说话间,慕容海打着哈欠,睡眼稀松的从内院走了出来。柳子云见慕容海从内院走出来,不由得对杨承笑道:“瞧瞧,这小两口新婚燕尔之际,正是你情我浓之时。公达你我此番前来,貌似坏了我三弟的好事。”

“你们两个一大早过来吵吵嚷嚷的。就是为了坏我好事?”慕容海没好气的瞪了他们俩一眼,随手接过下人递过来的漱口汤,往嘴里漱了漱口。

“瞧这话说的,二哥此次过来是跟你道别的,你就是这副待客之道?唉,二哥的心里难受得很呐。”柳子云说完,仰天长叹,活脱脱的一副受了气的小媳妇儿一般。

慕容海被他这副做作搞得一阵恶寒。他指了指柳子云,对杨承问道:“他在说什么胡话?道别?难不成又有他国使臣来我大楚朝贡,大哥命他为使者随同使臣回国?”

楚浩天虽已是皇帝。不过慕容海和柳子云依旧称呼他为“大哥”。兄弟三人从不会因为身份有变便有所顾忌。多年交情,一贯如此。

“我倒希望他是在说胡话。可偏偏他说的是事实。就在前些时日子云便已经向陛下递交了奏本,想外放为官。于是陛下大手一挥,让他跑到会稽当太守去了。”杨承一边说着,一边苦笑着。

慕容海呆滞片刻,忽然有些不悦了。“二哥。好端端的你去会稽当什么太守?以你的能力未免屈才了吧?”

“不屈才不屈才。我本无心于朝堂,朝中之事又过于繁琐。我本是自在惯的人,如何坐的住?让我出谋划策,排兵布阵之类的或许可以,但是这治理国家大事……我还是不献丑了。”

“那大哥呢?大哥就这么放你走了?”

柳子云笑道:“大哥那里我已说清楚了。一开始他怎么也不肯答应,不过后来见我去意已决,是以不在坚持了。而你当时正忙着与上官姑娘的成亲事宜,所以未曾与你知晓。”

慕容海见柳子云浑然不似开玩笑,心中微微一酸。“二哥,昔日我们三人结拜。曾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今险路已过,你这一走……小弟心中难免有些不好受。”

柳子云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瞧你这话说的。我是外放为官,又不是归隐山林。你小子若是日后还记得我这个二哥,便抽个空过来看看我。不过我丑话说前头,你若是再敢拿一文铜钱来登门,说什么‘千里送鹅毛’之类的话,我可要翻脸了。”

送走了柳子云和杨承,慕容海回到自己的卧房。发现凌冰已经更衣完毕,正坐在镜子前梳妆打扮。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凌冰回过头看了一眼,笑道:“是柳二哥来了吗?怎么聊了几句便走了。”

“二哥此番是来算是跟我道别的。”慕容海走到凌冰身后,拿起梳妆台前的一把梳子,一边小心翼翼的帮着凌冰梳头,一边将适才的事跟凌冰说了一遍。未了,慕容海苦苦一笑:“他这一走倒是潇洒,可惜我们兄弟几个还要收拾朝中这些烂摊子。也不知道图个什么。”

“柳二哥素来闲云野鹤,豪放不羁。若是将他留在朝堂着实是为难他了。朝堂可不比昔日的萧王府,那里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呢。到时候即便陛下有心不去理会,也难保那些言官御史们不弹劾一二。既如此,倒不如功成身退,衣锦还乡。也不失明哲保身之道。”

慕容海正认认真真的将凌冰的秀发盘了起来,听她这么一番话,不禁喃喃道:“功成身退,明哲保身……”

凌冰见慕容海正发着呆,不由得用胳膊捅了捅他的小腹。“发什么呆呢。昨日夜里在外面冻傻了?”

慕容海浑身一震,继而干笑了几声:“冰冰你说什么呢。咱俩昨日不是很早便歇息了嘛。”

凌冰轻哼瑶鼻,不冷不热道:“你骗得过别人,如何骗得了我这个枕边人?下次若是晚归,记得跟我打声招呼,免得我替你担心。还有,我的琴你用完了便给我放到琴匣里,直接塞到床底下以为我不知道?”

慕容海脸上的笑容愈加僵硬了。

…………

三年后。

此时已是大楚建始三年,这三年间,发生了一些事情。

戾太子谋反虽已平定,但其党羽余孽尚存。其中以永州之乱尤甚。兵部侍郎杨承奉旨征讨,历时三月,平。永州守将萧涵、薛良兵败被杀,其妻儿及其两名家将下落不明。部将李德兴归降。永州以平,其余各地烟尘不足为惧。大军所至之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历时一年,叛乱终于彻底镇压。

次年,囚禁于甘王府的楚天佑,因酒后失言,大骂当今圣上,言辞激烈,不堪入耳。被其王府内小厮告发。楚浩天闻言大怒,将甘王革除宗籍,打入大牢。甘王多次上书告屈,一口咬定是遭人陷害。然而欲上达天听谈何容易。不久,未曾等来楚浩天的特赦,却等来了一杯毒酒。据说甘王临死前仍大呼喊冤,至于真假不得而知。也就在同一天,其母枭氏,亦在冷宫悬梁自尽。

三年年初,皇后沈寒溪诞下一子一女。楚浩天闻言大喜,长女赐名“凌晗”,封“云霜公主”。次子赐名“文若”,当即册立为太子。皇后产子,百官朝贺。当日夜里,一名游方老道不知何故进入皇城,避开重重守卫面见楚浩天。君臣二人在御书房聊了近一个时辰,老道这才飘然而去。只留下楚浩天一人仰天苦笑。

…………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此时天上正下着小雨,京城外的官道上却有两匹马儿不紧不慢的行走着。马儿的主人头戴斗笠,似乎并不因为下起了雨而急着避雨,反而气定神闲,怡然自得。

走着走着,其中一个头戴斗笠的人忽然向另一个人问道:“海哥,你说灵叶寺那帮老和尚说的话到底靠不靠谱。若真如他所言,云儿十八岁那年会遭此一劫,那咱们可得早做准备才是。”

另一人闻言,冷笑道:“那帮老和尚说的话你也信?若真算得出云儿有劫,又为何算不出他今日有血光之灾?咱们今日来灵叶寺,本就是求个心安理得,偏偏你信了那个老和尚的鬼话。”

这二人自然便是慕容海与凌冰二人。

凌冰闻言,朝慕容海娇嗔道:“话虽如此。但是人家老和尚不过是动了动嘴皮子,却被你揍了一顿。佛堂之中本就禁止喧哗打闹,你倒好,直接动起手来。”

慕容海听了,略有些不可思议起来。“冰冰,我发现你自从生了云儿之后,性子变了温和许多。若是在往日里,只怕不是揍那老和尚那么简单了。我估计这灵叶寺都要被你一把火给烧了。”

凌冰抿了抿嘴,还待说些什么,忽然前面不远处传来一道女子的尖叫声。

慕容海与凌冰勒住马缰。定睛一看,却见一名头发散乱,衣着破旧,状若疯癫的女子正在路边大喊大叫。

凌冰见状,轻夹马肚,上前仔细的看了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苏小染?!”

那名疯癫女子见凌冰忽然喊出一个名字,抬头看了她一眼,大怒道:“尔等贱民,怎敢随意唤本宫的名字。本宫乃当朝皇后,自当母仪天下。贱民还不速速跪下行礼!”

慕容海稍稍走上前,见那疯癫的女子赫然正是被楚浩天驱逐出宫的苏小染。此时的她,蓬头垢面,衣衫破烂,赤着双脚,状若疯癫。哪还有昔日柳叶村亭亭玉立的小丫头模样。

苏小染见凌冰与杨海依旧骑在马上没有理她,不由得怒道:“贱民,本宫在此还不跪拜。若是怠慢了本宫,本宫定要皇上取你们性命!”

凌冰欲言又止,转头看了看慕容海。

慕容海面无表情,轻轻的扬了扬马鞭,自顾自的从苏小染身旁走过。凌冰见状,不再多话,驱马跟了上去。

身后,苏小染依旧在那里自顾自的说着什么。时而哈哈大笑,时而痛哭流涕。权利和欲望,早已经腐蚀了她的内心。或许从她当初选择进东宫的那一刻起,曾经柳叶村里那个温柔可人,心地善良的苏小染便已经死了吧。

慕容海骑在马上不发一语,凌冰知道他有心事,所以也就没过多打扰。夫妻二人就这样冒着小雨行走在官道,各怀心事。

许久,慕容海忽然开口道:“冰冰,前些时日大哥曾私底下找过我。说打算恢复我宁国公之爵,此事被我拒绝了。”

“怎么?宁国公这个爵位都动不了你的心?”

“你别闹。”慕容海苦笑两声,说道:“一则,我自认为德不配位,若是仅因我是慕容家后人便受此爵位,只怕我自己也受之有愧。二则,树大招风。父亲当初何等风光,甚至身为天子帝师,显赫一时。可最终结局又如何?纵是大哥对我推心置腹,可百年之后谁又说的清呢。倒不如与二哥一般,急流勇退,当个闲散富家翁。我慕容家祖籍本为清溪人氏,此次上表辞官,我打算带着你还有云儿回清溪定居。也算是落叶归根了。至于冰冰你……未能给你一个宁国夫人的名号,确实委屈你了。”

凌冰微微一笑,说道:“我既已嫁你,自当生死相随。我是你慕容海的妻子,不是宁国公的妻子。”

慕容海心中一暖。此时细雨不知不觉间已经停了,天上的乌云逐渐散去,露出湛蓝的天空。几缕阳光透过树林间,照到慕容海的脸上。慕容海望着道路两旁郁郁葱葱的油菜花,不禁喃喃道:“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

“啪!”随着惊堂木的拍下,一名玄衣青年朝在场的听书人拱了拱手,笑道:“如此,《风吟劫》系列的故事就此全部完结。感谢诸君厚爱,在下感激不尽。”

人群中,不少人叽叽喳喳,对着这位玄衣青年指指点点。

“就这么完结了?《蜀中行》之后的剧情呢?”

“是啊!之前埋的伏笔你填完了没!”

“时间线不对啊。瘦猴小虎的结局呢?千绝的结局呢?还有萧涵城破托孤的剧情呢?更关键的,慕容海与凌冰成亲的剧情呢?”

“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埋这么多伏笔,结果直接给我跳过了?”

“等了你三年,就给我讲这些?”

一时间,议论纷纷。

玄衣青年尴尬一笑,说道:“诸君恕罪。只是如今琼某以非少年时那般清闲自在。每日忙里忙外,实在无暇抽空。他日若有空闲,琼某还会来此说书,届时还望诸君多多抬爱。”

“散了散了。等你再来此处说书,只怕是‘今夕是何年’了。”

“就是就是。等了你三年,下次不知是五年还是十年了。”

众人逐渐散去。那姓琼的青年人暗暗苦笑,回到桌子前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忽然,他察觉到看台处似乎还有一个人。抬头看去,却见一名白衣少女正睁着杏眼,浅笑盈盈的看着他。

琼先生朝那少女拱了拱手,问道:“姑娘还有何事?”

少女摇了摇头,抿嘴笑道:“无事。只是当初先生讲的故事里,有一人与家父刚巧同名。所以驻步停留了一会儿。”

琼先生说道:“或许是巧合吧。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少女负手而立,巧笑嫣然:“在下,李君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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