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元微帝气得站了起来，“你简直是……痴人说梦。君无戏言，圣旨已下，她此生只能是你皇叔的女人。”

“父皇可知那皇甫央央不是一般的女子，皇叔若娶了她，儿臣的命数便会因此更改。”

“此话从何说起？”

万俟翎上前，低声告知了元微帝什么。

元微帝听完，一脸惊讶，“你是如何得知的？”

“儿臣身边有一能人，擅卜卦测运，皇甫央央行刑那日，天生异象时，他卜了一卦，算出皇甫央央不是一般女子，她将会改变大齐命数，尤其是儿臣的命数，儿臣唯有娶了她，自身命数才不会发生改变。”

“这便是你要娶她做太子妃的理由？”

万俟翎低头回：“除此理由，儿臣还十分倾慕她。”

“天子不可动情，只凭你倾慕她这一条，朕便不能让她嫁于你。”

“父皇……”

“无需再说，旨意已下，朕绝不会收回成命。”

“父皇就不怕大齐与儿臣的命数被改变吗？”

“她不过是一名普通女子，如何改变大齐与你的命数？江湖术士之言，不足为信。日后不许再提及此事，否则，休怪朕无情。”

万俟翎听完，有些难过。

元微帝见他如此，脸色缓和几分，放软了语气，“朕会好好为你挑选一名太子妃。”

“儿臣府中姬妾，不是父皇恩赐，就是朝中大臣送予，太子妃儿臣要亲自挑选。”

元微帝妥协道：“只要不是皇甫央央，无论你选谁朕都不会反对。”

“儿臣告退。”

元微帝望着太子离去的背影，眼中升起了愧疚。

有些事他知道，但，他就是偏爱万俟夜这个弟弟。

永寿宫。

午膳结束后，万俟夜被元微帝宣去了议事殿。

皇甫央央则留在了太皇太后宫中。

此刻南苑公主正拉着她询问文惠皇后一案是如何破的。

皇甫央央告诉南苑，自己先是凭借当年皇甫邑的药方被动过手脚确定自己父亲是冤枉的，而后查看了当年文惠皇后一案的所有卷宗，知道了文惠皇后身边的宫人殉葬一事，接着随万俟夜进宫去太医院查案时，凭借自己的看相本领看出了费融并非善人，将他列为了怀疑对象之一。

“皇婶那时便知费融不是好人了？”南苑惊讶地问。

皇甫央央点头。

“皇婶接着说。”南苑笑着央求。

对于善良可爱美眉的要求，皇甫央央虽说不是有求必应，但一般不会拒绝，于是接着讲述。

继钟离松之死，继皇后中毒，她见过魏贵妃后，便也将魏贵妃列为了怀疑对象之一。

一是文惠皇后死了，对魏贵妃有利。

二是魏贵妃的面相不是善人之相。

当然，只凭面相，并不能确定一个人是否会杀人，或者是否杀过人，因而，皇甫央央只是将他们作为怀疑对象。

即便是继皇后，虽是善相，皇甫央央仍保留对她的怀疑。

因为不止恶人会杀人，善人也会因为一些不得已的缘由杀人或失手杀人。

直到流香的尸首被发现，侍卫冯丙出事后，皇甫央央才确定了魏贵妃是幕后主使，且她随着沈昌、沈章二人去魏贵妃的玉华宫查流香之死，第一次见到高海时，便知道高海是流香腹中婴孩的父亲了。

南苑又好奇地问：“皇婶是如何知晓的？”

“对啊，王妃是如何知晓的？”站在一旁伺候的卫羽也十分好奇。

皇甫央央回：“因为我看出他命中中年带子，且是好色之相。此乃其一。其二，太监必须去势，换言之，太监面不生明须，喉头无突，声音变细，说话女声女气，举止动作似女非男，似“中性”人，高海虽刻意模仿了太监说话，但假的始终是假的，与真太监有异。其次，他喉头突出，颌下有未剃干净的短须，举止动作更无太监之风。因此，我让卫统领夜探玉华宫，确定了他不是真正的太监。”

卫俶因离皇甫央央太近，被万俟夜劈了一掌那一次，皇甫央央交代了卫俶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安排人去户部查冯丙在宫外的住址，第二件事是查宫中包括魏贵妃在内，有多少人是福州人。

第三件事则是夜探玉华宫。

高海房中有密室就是卫俶夜探玉华宫时发现的。

当时卫俶等高海离开后，进去过密室，知道了高海在暗中研究如何使人食物中毒一事。

卫俶将此发现回禀与皇甫央央后，皇甫央央便确定了魏贵妃是幕后主使。

但那时虽有了证据，案子还不算查得一清二楚，为了避免打草惊蛇，皇甫央央没让卫俶将高海房里密室中的那些手札拿走。

这也是今日在大殿之上，沈章敢确定的说高海房里密室中有魏贵妃谋害文惠皇后证据的缘由。

“那卫统领是如何确定高海不是太监的？”南苑又问。

“自然是趁他沐浴时，偷看他。”

“原是如此。”南苑有些不好意思。

太皇太后与皇后都在，二人皆对皇甫央央充满了赞赏。

“斉王妃真是心细如丝。”皇后笑着夸道。

皇甫央央回一微笑，谦虚地道：“娘娘过奖了。”

“那皇婶又是如何查出高海本名叫苗云天的？”南苑接着问。

卫羽在一旁回：“桂嬷嬷与大理寺的刘仵作出事后，王妃亲自去大理寺验尸，查出二人皆死于霹雳掌，于是便让我哥去查霹雳掌出自哪门哪派。之后我哥查出霹雳掌出自益州五雷门，掌门人已经去世，生前有两个传人，周魁与苗云天。苗云天祖籍益州，正巧王妃查出宫中的虾是去益州采买的，而高海又在暗中研究如何使人不知不觉身亡的菜谱，其中用的最多的食材就是虾。加上周魁正好被查出是杀死桂嬷嬷与刘仵作的凶手，王妃由此联想到高海与苗云天或许是同一个人，于是让我哥找人临摹了高海的画像，快马加鞭送去益州苗云天家乡，让见过苗云天的人都来辨认，苗云天来京不过五年时间，外貌变化不大，见过他画像的人一眼就认出他了。”

之前卫俶将霹雳掌出自益州，掌门人生前只有两个传人一事，禀告与皇甫央央后，皇甫央央问万俟夜在益州是否有可用之人，便是想让卫俶将高海的画像飞鸽传书去益州，让万俟夜在益州的眼线调查高海与苗云天是否是同一个人。

卫羽之所以没说此事是飞鸽传书调查的，是为了避免让其他人知道万俟夜的势力遍布全天下。

太皇太后、皇后、南苑虽说都不可能害万俟夜，但少一个人知道，万俟夜就多一分安全。

南苑等人听完，越发佩服皇甫央央了。

“那赵瑾等人在宫中无故失踪，可与你有关？”问话的是太皇太后。

皇甫央央点头，“他们被卫统领暗中带去了斉王府，此事王爷事先禀明过皇上。”

皇甫央央让卫俶将赵瑾等人暗中带去斉王府地牢，就是为了审问他们。

当时，审问他们的人，除了沈昌和沈章，还有万俟夜。

万俟夜是皇甫央央要求去地牢的，她的目的是借万俟夜震慑赵瑾等人，因而还要求万俟夜摆臭脸，有多臭摆多臭，有多凶狠装多凶狠。

赵瑾等人本就害怕权大势大、手段残忍、冷血无情，以及深受元微帝宠信的万俟夜，见脸色阴沉的万俟夜亲自坐镇审问，加之皇甫央央已经将案子查了个七七八八，以及一番威逼利诱，赵瑾等人没能抗住，一一招认了。

今日大殿之上，他们之所以会毫不迟疑的指证魏贵妃，说出真相，一是因为他们在皇甫央央审问时，认了罪画了押，二是万俟夜命他们今日必须指证魏贵妃，否则便诛杀他们九族。

因此今日这一仗，皇甫央央是有十足的把握才打的。

“雷太医又是如何死而复生的？”此时问话的是皇后。

卫羽恭敬回道：“回皇后娘娘，我们王妃早就看出雷太医有牢狱之灾，他被冤枉毒杀周魁时，王妃便知道雷太医是冤枉的了，并且也知道幕后主使会派人再暗杀雷太医，于是王妃将计就计，说雷太医是凶手，引幕后主使动手。待雷太医被关进牢里后，王妃便让大理寺的二位沈大人配合我哥抓捕谢三……”

当日雷鲍被关起来后，皇甫央央让沈昌、沈章二人配合卫俶做一件事，就是此事。

皇甫央央之所以会怀疑到谢三的头上，原因有以下两个。

一是根据之前王才的口供，杀害刘仵作的有两个人，除了周魁，还有一人。

皇甫央央猜测此人是周魁的徒弟谢三。

二，周魁被杀，显然是幕后主使搞的鬼，目的是灭口。

而谢三作为周魁最信任亲近的徒弟，知道的事一定不少，否则周魁也不会带着他去杀刘仵作。

然而，周魁被灭了口，谢三却活了下来，皇甫央央由此推测幕后主使留谢三一命，或许是想利用他杀雷鲍。

因此，她让卫俶带人监视与跟踪周魁的一众徒弟，尤其是谢三，要重点监视。

为了以防万一，她还让卫俶安排了万俟夜的影卫埋伏在大理寺地牢附近。

卫俶亲自跟踪谢三时，发现谢三确实要杀雷鲍。

谢三为了以防万一，不打算以身犯险潜入大理寺杀雷鲍，而是抓了一名晚上当值的狱卒的家人，逼那名狱卒在雷鲍的饭菜里下毒。

皇甫央央得知后，就制定了下一步计划，那就是将一瓶不会致人死亡的药交予沈昌二人，让他们二人安排绝对信得过的狱卒为雷鲍送下了药的饭菜，并让他们逼雷鲍吃下去，而后大声宣告雷鲍被毒死了，以此迷惑谢三。

一直跟着谢三的卫俶，等谢三将纸条射在大理寺门上后，便将他抓住，直接带去了斉王府地牢。

紧接着雷鲍也被秘密送去了斉王府。

皇甫央央之所以说三日后才能结案，一是要在斉王府地牢秘密审问赵瑾、谢三等人。

不在大理寺审是为了避免魏贵妃狗急跳墙，杀更多的人。

二则是要等万俟夜在益州的眼线确定高海与苗云天是不是同一个人。

……

皇甫央央在永寿宫待了一个半时辰，万俟夜就来将她接走了。

出宫后，马车行驶了一会，就往与斉王府相反的方向驶去。

皇甫央央诧异了一秒就明白过来，“你要带我回皇甫府？”

万俟夜顺势握住皇甫央央的小手，“你越来越了解本王了。”

“你待我比待你自己还好，我若是连你这点小心思都猜不中，怎么对得起你的一番重视与偏爱？”

“偏爱？”

“怎么？我不是王爷的偏爱？”初遇万俟夜时，皇甫央央绝没有信心说这样的话，如今嘛，那是信心十足。

万俟夜在她面前，几乎不隐藏、掩饰自己的情感，即便是傻子，也能感受到他的一番深情厚谊。

万俟夜笑着回：“岂止是偏爱，还是例外。”

皇甫央央眉眼染上笑意。

万俟夜接着问：“那我可是你的偏爱？”

虽然有些害羞，皇甫央央还是如实回：“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