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半缘修道半缘君(2)
第六回 半缘修道半缘君(2)

“流姬”的俊脸在火焰的照耀下美得不像一个真人。宛音暗想道。明明知道那是易容的效果下的佾,但她还是差点动了心

佾淡淡地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时倩吩咐我出宫去醉梦坊找红夫人……”宛音怯声道,低下头不敢和她对视。

“这点猜到了。我是问为什么会拿到了情报不直接回宫,反而绕到了我这里?如果我想的没错的话,红夫人是不会告诉你我在这里赈灾的。你到底,是怎么找来的?”佾的语气突然变得危险了,烛火在土墙上投下诡异的影子,“那个车夫不是普通人,我对你能惹上暮氏的手段表示很感兴趣。”

“我,我不知道。”宛音声音发颤,“什么暮氏,那个车夫……老伯……突然冲上来想抢玉牌,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佾微眯凤眸,审视着宛音脸上的恐惧到底有几分是真的。良久,她苦笑一声,伸手拍拍宛音的头:“相信你吧。”不知是对宛音的安慰,还是给自己一个借口打开心门。

宛音木讷地抬起头:“公子?”

“除开车夫的原因不说,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若不是我救你,玉牌早就被劫走了。”佾颔首。

“我想来看看娘的坟。无论是去战场还是回宫,再回到这里的机会已经很少了。”

佾心里一震,她没想过会是这么一个答案。“令萱葬在这里?”

“不,”宛音摇头,“云清村。”

“离这里不远。若是明日得空,我陪你去吧。”

宛音很是惊讶:“公子,这样好吗?我一个人去就可以了。”

“你是我的侍女,跟着我就行了。”

“公子是个很温柔的人啊。”

佾诧异道:“没有人这么说过我。”

“没说过不代表没有。我想,他们都是仰仗你却不敢将自己的心意表露出来吧。”

“为什么你不怕我?”

“开始是很怕。第一次是在敛离园,第二次是在醉梦坊,第三次是在杀人的时候。”宛音是老实孩子,诚实地答道,“公子说相信我,我觉得和公子的距离拉近了好多。”

“是这样啊。”

宛音脸一红:“公子……”

佾起身:“我要去看看由君,然后巡视周边情况。你今晚先休息了吧。”

“噗——”宛音想起男子刚才的滑稽语言,一下子笑出了声,“由君公子好像很不高兴。”

“他就是那性子,你不用理他,明天早上就恢复了。”佾拿起桌上的云锁刀,在门外的柴草堆里摸索到两壶酒,提着沉重的酒壶走向别院。

“流姬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正在床上生闷气的由君听到开门声,扭头兴奋地叫道。

佾没理他,将手中的酒壶放在桌上,揭开酒塞。顿时,一股清纯的花香混杂着酒香溢出,在这间不大的屋子里弥漫。

由君一把撩开被子,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桌子边,两眼一动也不动地盯着酒壶,惊喜道:“百花酿!流姬你还真记得啊!”

“答应了第一个给你尝的。”佾平静的凤眸里出现一种化不开的哀伤,“这是最开始的两壶,今晚正好到五年。”

由君把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揉得更加凌乱不堪,他不好意思的笑笑:“敢情你把我赶出去是为了取酒啊?”

“不然呢?”佾微微咬牙。她对这个干净如水的男子说了谎。这两坛百花酿其实是今年秋才到五年的酿期,但是为了堵住由君的嘴,只好提前半年拿出来了。她心在痛啊,百花酿只有达到酿期才能发挥出绝世无双的香醇,虽然只少了半年六个月,但酒香会失掉十九。

由君迫不及待地伸出爪子,抱起左边大点的那壶仰头长灌。佾微笑着坐了下来,看着洒出来的酒一滴滴落在地上。

“好酒!好、好……”由君摇摇晃晃地放下酒壶,用袖子胡乱地擦擦嘴。

“酒量不好就给我省省吧。”

“为什么要省?”由君伏在桌上,弯起眉梢,像个孩子一样哈哈大笑,“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佾皱眉:“这就是你对我的酒的评价?”

“怎么,不好吗?”

“不,你还没资格当我的知己。”

“流姬好狠心啊,连别人在醉的时候都不忘讽刺。”

“说自己没醉的人一般都醉死了,反之,坦然面对醉的人是真正醒着的。”佾望向由君红的可疑的脸。

由君粘稠的话轻飘飘地划过空气:“我脑子是清醒的,身体已经醉了。”

“你多少岁。”

“二十又六,突然问这个干嘛?”

“只是在想你以二十六的年纪说这句话会不会太没有深度了。”

“小瞧人啊,你还没我大呢,怎么感叹比我还多。”

佾浅吟一口百花酿,扑面而来的熟悉的气息差点让她落下泪来。“我也不小了,二十一了。”

“完全没问题。”由君摆摆手,“二十一好啊,风华正茂一枝花。王爷也才十九。是我这个老人家在这里虚度光阴瞎活了十几年二十几年啊,连‘第一妙手’也是靠你帮忙得来的,是不是很没用?”

佾没接话,她沉默地喝着百花酿,一口接一口。有那个人的味道,那个人留下的,不只是四坊,更是这一壶酒。五年前和他一起酿下的,现在酒好了,他是否会回来像当初一样和自己一样品酒呢?

“还记得你刚刚进府是怎么收拢我的吗?”

佾想了想,轻声问道:“难不成就是用酒?”

“看来你忘了啊。”由君手肘撑起上身,纯粹的目光里不见半点隐晦,“你把王爷打成重伤,在我替他治疗的时候用酒醉倒了我,又接着殴打王爷。”

“不记得了。”佾惊讶地睁大眼,“我当时真有这么嚣张吗?”

“就是这么嚣张。谁都没想到当时冒失地闯进王府的干瘦毛头小子会成为京城第一公子,像梦一样的。”

“后来呢?”

“什么后来。”

“就是打了王爷之后。”

“唔——”由君沉吟,“你威胁我不准告诉其他人,若是帮你,你就把‘天下第一酒’给我尝尝。没想到你记得这个约定却忘了王爷这事啊。”

“一醉方休,谁还会记得这破事?”

“说的也是,一醉方休!”

“头好痛。”由君揉着太阳穴挣扎地起身。此时已是日上三竿,由君伸手想去档刺眼的阳光,在愣了几秒后发出一声惨叫:“已经这么迟了!闯祸了啊啊啊!!!”

“你才知道。”和恒推门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醒酒茶。

由君诧异地望着这个背后一片阳光灿烂的男子,结巴了:“王、王、王爷!”天呐他到底是触了什么霉头,什么时候喝酒不好,偏偏这种关键时刻掉链子!他恨恨地想,真不怪他玩忽职守,只能怪流姬的酒太有诱惑力。(花南:喂喂昨天晚上谁喝得那么爽的由君:反正不是我花南:……无耻)

“王爷你等我一下!我马上收拾好去看看病人们!”

“不必了。”和恒隐忍着怒火,冰山脸上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已经有人帮你料理好了。”

“欸?”

“咚”,和恒重重地将茶杯往桌上一放,淡褐色的液体被泼出来了不少。他冷冷道:“把醒酒茶喝了。”

由君傻了,自己何德何能让堂堂间国和亲王给自己送茶倒水。他并未多虑,厚脸皮地笑笑:“谢王爷体恤啦。不知流姬去哪了?”

和恒白眼:“一早就把交待的事完成了,带着那个刚来的侍女去云清村了。”言外之意是:两个都是宿醉怎么差这么多啊。

由君发出一声感叹:“真不愧为京城第一公子,不是人,真不是人。”

和恒紧皱眉头,他再也无法忍受由君邋遢而且散发恶臭的屋子,冷哼一声摔门而起。

由君哈哈一笑,喝下醒酒茶后将茶杯往地下一扔,然后倒在桌子上继续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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