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原本对于今日洽谈的这笔生意还格外开心,本还想好好逛逛着洵城的市集,可在被月织告知了真实的情况后,长宁的心情就不那么美丽了。
将银票兑了些许银子出来,买了些点心烧鸡之类的吃食,便回了府里。
刚一回府,长宁就发现整个府里的气氛颇为低沉,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不怎么好看。
长宁想起自己出门前吩咐连音做的事情,心中有些忐忑,难不成是那丫头办砸了?小厨房没烧成,反而被盛丽香抓到把柄了?
故作镇定的走过前厅,长宁就看到连音正哭哭啼啼的跪在里面,而主位上则坐着白宏和盛丽香,就连白雨娆也在厅上坐着。
盛丽香一脸从容,白雨娆则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而白宏则又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
长宁手里拎着一只烧鸡,眨着无辜的眼神走了进去,小心的开口道:“爹爹,连音这是犯什么事儿了?她是女儿的婢女,有什么事儿……您……您冲着女儿来。”
月织看着长宁一秒变脸,上一秒还冷着脸沉着的思考,下一秒就能用委屈的神情开口说话。
顿时月织便觉得三小姐这不去戏班子演戏简直是可惜了啊!
白宏本就对长宁心有异议,此时看到长宁回来,想起今日知道的这些事儿,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怒喝道:“孽女!说!你今天去哪儿了?”
长宁似乎料到了白宏会问出的话,眨了眨眼睛道:“女儿没……没去哪儿啊?就是出门转转,买些吃食罢了。”
白雨娆听到这话,不屑的轻哧了一声道:“三妹,你就老老实实说吧,你是不是跑出去跟哪个穷酸书生有了什么苟且啊?否则怎的都不跟爹爹和母亲禀报一声?
若不是你这婢女把你小院厨房烧了,爹爹发现你大半天不在府里,问你这婢女,她还支支吾吾的不说个清楚,我们大家还都不知道呢。”
“爹爹,女儿当真没去哪儿,更不可能跟谁有什么不清不楚了,二姐这是血口喷人。”长宁委屈着冲白宏说道。
白宏此时怒上心头,长宁这么一句话怎么可能听得进去,一拍桌子喝道:“那你这一身是干什么去了?哪家姑娘打扮成你这模样,不好好在府里待着,成天往外跑!”
“女儿……女儿那也是有原因的……”长宁的声音更加委屈,低下了头,在白宏他们看不见的角度,眼神中则是一片清冷。
连音此时也哭哭啼啼的开了口哭道:“主君,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护好小姐,才……您……您别生小姐的气啊!”
“是啊老爷,长宁这丫头向来是个有主见的,之前退婚您也看出来了,姑娘大了由不得爹娘也是正常的,出去这么一两趟又能怎么着?您也就别生这丫头的气了。”
盛丽香柔和的开口,脸上的温柔宛如一个慈母娇惯着自己的孩子一般,旁人看了,谁都得赞盛丽香一句慈母心肠。
可只有长宁知道,盛丽香这句话是火上浇油,这话没说出口还好,一出口便是让白宏想起长宁之前的种种,便更加的气了。
但长宁今日并未急着直接怼盛丽香,反正最后有的让这位好看。
“白长宁!你这是真以为自己能做主了是吧?你瞅瞅你最近做的这些事儿!真以为自己有五皇子撑腰就可以无法无天了是吧?啊?”
白宏怒吼着冲长宁发泄怒火,前几日被长宁拒之门外的郁闷情绪现下也被带了出来。
五皇子的人他不敢做什么,但是白长宁只要还是他的女儿,那他就还能管得住她!
“爹爹……女儿……”
“别叫我爹!说吧!你跟看上哪家了,我也不用让人上门说亲了,直接一顶小轿给你送过去,你以后别喊我爹了!成日没个省心!”
长宁刚委屈的开口,就被白宏直接打断了。
盛丽香赶紧给白宏递了杯茶水,温言道:“哎哟,我的老爷哟,您这般生气做什么,长宁丫头这些年也不是没犯过错不是?没由的伤了父女情份做什么?”
长宁微微抬头,只见盛丽香嘴里说着温言良语,可眼中却是一片阴狠,只恨不得要将长宁生吞活剥了似的。
呵……这白府内也当真是可笑啊,白宏她这名义上的父亲,对她这个女儿没有半分情分,三言两语就被人撺掇起了怒火。
盛丽香这个继母阳奉阴违两面三刀,这具身体生在这样的家庭当真是可悲可叹!
就在此时月织突然开口了:“白老爷这般气盛,怎么不冷静冷静,好好问问三小姐都去做什么了呢?这么快就给三小姐下定论了,不大合适吧?”
月织的话让白宏愣了一下,盛丽香也没想到月织这个时候会突然开口说话。
这位五皇子也当真是稀奇,说白长宁对他还有助力,放了个婢女在长宁身边,平日里一句话不多说,也没看出来对白长宁有什么实质上的帮助,仿佛只是来监视的一般。
可关键时刻,这个婢女却又总是出头助白长宁一把,这让盛丽香颇为不满,白长宁这小贱人究竟有什么入得了五皇子的眼的?
不过今日即便有这个婢女帮着说话,白长宁又能如何?若不是小贱人自小的的贴身婢女烧了小厨房,他们还不知道白长宁居然偷偷溜出去了。
不论如何,今日白长宁这一顿罚定然是跑不了了的!到时候她就看这小贱人还怎么逃出她的手掌心,盛丽香胜券在握的想着。
白宏原本还怒不可遏,但月织的一句话,便让白宏强行压下了心中的怒火,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瞪着长宁道:“既然五殿下的人都发话了,长宁,给我说清楚你今天不曾报备都去哪儿了?”
长宁心中冷笑,面上装出一副越加可怜的模样:“可是爹爹,我怕这……说出来,会丢咱们白家的脸面!”
“你还知道!”白宏又一次怒炸了,半响才喘着粗气道:“你……你给我说个清楚。”
盛丽香和白雨娆则是眼中闪过一抹雀喜,白长宁这丫头都不需要她们动手,竟然就自寻死路了。
“老爷别生气别生气,长宁这丫头了不地了也就是跟哪家的小子有了什么苟且罢了,咱们问清楚,找人上门说亲也就是了。”盛丽香眼中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说着。
可她话音刚落,就听到长宁幽幽的开口:“姨娘怎么就一口咬定我是跟人有了苟且啊?”
一席话让盛丽香的表情僵在了脸上,不等她反应过来,就听长宁接着道:“爹,女儿是真的没办法,也觉得这事儿丢面子,所以才偷偷出去的。”
白宏也是愣了一下看,随后闷声道:“说清楚!”
一旁的连音见长宁一副要和盘托出的模样,先一步哭了出来:“老爷,都是奴婢让小姐受委屈了,若不是奴婢无能不能维持小院生计,也就不会逼得小姐要出门卖艺赚取银两为生,都是奴婢的错,您要罚就罚奴婢吧。”
……
连音的一席话,让前厅里顿时鸦雀无声,盛丽香的神情自刚才一僵,就直接僵到了现在。
白宏也是一副意想不到的模样,他料想了不少长宁外出的原因,却怎么都没想道居然会是这么个原因。
为了赚取银两为生?
她白长宁可是他白府的三小姐啊!府里的小姐每个月都有例银的啊!哪里需要自己外出卖艺求生啊!
白宏当即心下一凉,怔怔地问道:“长宁你的例银呢?如今府里就你跟雨娆两个大姑娘是自己的院子自己做主,你们每个月不都是二十两例银的吗?哪里需要你去……”
“爹爹,女儿……没拿到过什么二十两的例银,往日女儿的小院最多,每月也就不到十两,这月更是一分都没有,连音去找账房要,可他们却说这月女儿就是没有例银,所以女儿才……”
“是啊主君,账房的人说……说三小姐是个废物,惹了姨娘和二小姐,又没有二小姐那般有才有貌,合该饿死,奴婢理论不过,除了会做些吃食,便什么也不会了,小姐不得已才出门卖艺以维持生计的啊!”
连音哭哭啼啼的说着。
而长宁此前那一番话说得委屈又小心,仿佛逼不得已才说出了这么点实话。
但就这么一番话,却让白宏的内心长生了巨大的震动。
找账房要,账房说没有,还说出那些个难听的话!
这内院都由盛氏做主,若是没有盛氏的命令,账房胆敢不给长宁发放例银?胆敢对一个小姐这般大逆不道?
白家到底不是什么小门小户,白宏也在内院成长过,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他最是清楚不过,因此当即便将目光转到了盛丽香身上。
盛丽香心下一惊,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