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有一段路程了,萧权命令队伍停下。
“大人,是要安营休息吗?”杨好骑着马上去询问道。
“把那两个问话的叫来。”
萧权怕是看出来些端倪,只是没有当面戳穿罢了。
“大人。”王震二人领命上前。
“可打听到什么?”
“回大人,陆公子确死!”
萧权本是面无表情的注视着面前这个壮实的男人,可听到他的回复以后却面露疑色。
“你在街上问的谁,怎么问的,他怎么答的,答的什么,全部一一道来。”
于是王震毫无保留的说了,什么梅宰相上天入地,一个小女子一拳打飞了八手八脚的雌雄双煞。
萧权听完点了点头,虽然这些故事千奇百怪,可是万变不离其宗,结果都是陆常生的表侄子死了。
不过他还是不太确定,这种事情还是多谨慎些的比较好。
萧权满意的点点头,等王震退下之后再让杨好开棺验尸。
棺材盖子一掀,棺材里躺着一个死相狰狞的青年男子,看样子十八岁了。
萧权没见过顾贤,也不知道那小子长得什么样子。现在棺材里躺着的到底是不是顾贤,他也一概不知。
“把那怪物带过来。”
萧权低声对着杨好吩咐道,目光寸步不离棺材。他倒要看看,这怪物能给他什么反应。
杨好把野垚拽来,立在了棺材前。
“这人,你杀的?”
萧权再一次质问。不过这野垚实在是丑的令人发指,他是看都不想看这个怪物一眼。
“是我杀的。”野垚回答的很爽快。
可正是因为野垚的反应萧权的疑心才没有消散。
“杨好。”
萧权的话刚说出口,杨好的剑锋就落在野垚的脖颈旁。
“你不如实交代,我就让你躺进去。”杨好再一次吓唬道。
“那你不妨试试,咱们——到底谁先躺进去。”
野垚口气不小,不过还是那句话,他有那个本事。
萧权右眉轻挑,好像在嘲笑这怪我好大的口气。
“看看这具尸体多久死的,因何故死的。”
他又吩咐道,同时目不转睛的瞪着野垚。
梅姬不愿意残害百姓,就找了个已经过世的男尸体替代。可是没想到,萧权谨慎到如此地步。
队伍里跑出来个侍卫,到了棺材旁一阵查看,不一会儿又得出结论:
“大人,此人看起来像被一刀抹了脖子,其实是得了绝症已经过世了。”
“好啊...偷梁换柱玩到我眼皮子底下了。”
“这个人不用留了,一起抛尸吧。”
萧权一笑了之,连头都懒得回了。眼看着杨好举着配剑要动手了,野垚自然不会任人鱼肉。
他一把攥住从空中砍来的宝剑,用巧劲将锋利的剑刃破为碎渣,随后冲着杨好怒吼一声,身上繁重的铁链立刻碎了一地。
杨好震惊,旁边的侍卫也都看呆了。尤其是吓到颤抖的王震,对昱国百姓的谣传更加深信不疑了。
这绝对不是人!他肯定是个怪物!现在他急眼了要变身了!
刚要钻进马车的萧权听见异声止住了脚步,看着这个怪物要反抗了眉头一蹙。
“都愣着干什么!把他给我杀了!”
听见萧权的一声令下,随行的官兵蜂拥而上,对着野垚就是一顿乱刺。
野垚赤手空拳,以一敌百。
凭借着高超的武艺在剑与剑锋之间来回穿梭,大臂一挥,铁链一甩,几个官兵就被打倒在地,捂腹哀嚎,痛苦不堪。
萧权在一旁蹙眉观战,心想着这怪物好强的功夫,当真是恐怖如斯。若是可以收至麾下,来日朝中必是必将无人能敌。
官兵倒了一大片又接上一大片,野垚杀痛快了不想再纠缠下去。
只见他横腰抱起冲来的王震往地面上砸去,借着力平飞在半空。再使腰劲一转后踩着官兵高举起来的剑刃立起身子,最后一把抓住高处的树枝得以脱身。
“爷爷不陪你们玩了!”野垚的声音回荡在天外。
这把众人看傻了、看呆了,这样好轻功他们这辈子都没有见过,一个个仰着脸傻看着野垚消失在树顶。
“属下失职,让那怪物给跑了。”
杨好第一时间冲上去请罪,只盼着萧权不要当众发飙。
“知道你尽力了。”
“回尧之后撤去陆府看守的侍卫,尸体都原封不动的摆回去,再在坊间发布陆常生惨死的事情。”
“我就不信那小子不会回去。”
说罢,萧权一步迈进马车。
就算没有验尸,光凭着野垚刚才的种种反应就能看出些问题。
最开始向梅姬要人纯属是担心此人是梅姬找来的托,可梅姬居然毫不含糊的交人了,这才让萧权打消了念头。
后来开棺时,那怪物却是不屑一顾。按理说若不是陆常生的表侄作饵,就凭他一身本领也不可能被梅姬抓获。
所以当野垚看到害他被捕之人就躺在棺材里的时候,不应该一点表情都没有。除非是他不易袒露情感,再或者是他压根不认识此人。
萧权更愿意相信后者。
此时梅姬那边慌了手脚,推开房门只见万福被拴在床边,涕泗横流。
杨好上前替他松绑之后,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那叫一个委屈,那叫一个身不由己。
梅姬捂住眼睛觉得头疼,她当初就不该那么信任顾贤。
眼下萧权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他已然无法自保。本想着藏在昱国命会长些,可万万没想到这孩子自己往刀尖上撞。
“立刻派一队潜骑赶到甫京,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顾贤带回来。”
也不知道这梅姬堂堂当朝宰相为何要对一个毛头小伙爱护有加,难不成也把顾贤当表侄了?
又过了好几日,顾贤的车马已经到了甫京城门外。
“有些阵子没回来了,也不知道城里发生了什么事。”
顾贤坐在车前,一手拿着“五十两”一手攥着把野莓子津津有味的吃着。眼看着就要进城了,路上突然站出个人来。
顾贤定睛一看,这个熟悉的身影不是别人,而是是他的发小——大雁塔德修主持的亲传弟子,忘尘。
这小和尚生得一双丹凤眼,和这秃秃的光头搭在一起居然丝毫不冲突。
粗犷的剑眉随着眼势轻微上挑,贵气中又带了些霸气。
虽然是个和尚,可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势。锐利深邃目光,让人感到莫名的压迫感袭来。
他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如今站在门口定是来接顾贤的。可这就怪了,忘尘是如何知晓顾贤要回来的。
顾贤哪想得了那么多,许久不见老友心中自是激动。刚想冲下去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想起自己身上的毒就不敢动摇。
马车悠哉悠哉的驶到忘尘身旁,忘尘虽然不苟言笑,但是从表情上来看能为顾贤安然无恙到回来感到高兴。
“忘尘,你怎么来了!”
顾贤笑容灿烂,拍拍身旁的空位示意让忘尘上来。等忘尘坐稳后马车又缓缓前行,这街景还是这么热闹。
市井喧嚣,最抚凡人心。
“得知你这几日就回来了我就特意在门口等你碰碰运气——这位是?”
忘尘看着顾贤身后的计伏成,好生疏的面孔。
“这是我在昱国结交的朋友,叫计伏成。”顾贤又转身对着计伏成介绍道,“这是我的发小忘尘。”
计伏成彬彬有礼的向忘尘合掌行礼,态度和对待顾贤简直天壤之别。
“忘尘小师父好。”
“计施主有礼了。”
两个人以礼相待,谦逊平和。果然,人与人的第一次相识总是最美好的。
寒暄几句之后忘尘才奔向主题。
“顾贤、计施主,你二人这几日与我同住在大雁塔如何。”
看来忘尘是收到了陆常生的嘱托,才会连着几日守在城门外等着顾贤回来。
“想不到你居然会提议这种要求,不像你平日里的作风啊。”
“伏成我跟你说啊,有一回我在他房里看书看得入迷,看完才知已至深夜。心想着天黑路远,不如在他禅房里住一宿等天亮了再回去。”
“谁知这家伙居然死活不肯,摸着黑把我送回府。”
“今日突然性情大变,其中怕是有诈。”
顾贤开玩笑似的说着,可旁边苦笑着的忘尘却听得胆战心惊。
“可是不巧啊,忘尘,我中毒了,而且表姑就要生产了,我不能滞留在外。”
忘尘一听,让顾贤回府这是万万不可的。
陆府门口现在重兵把守,萧权扬言一旦有奠念者就当场绞杀,何况顾贤还是条漏网之鱼。
顾贤要是回去,那就是羊入虎口自寻死路。
“不可!你不能回去!”
忘尘连忙制止,眼神中满是惊慌。
“你这是何意.....”
“难不成,是我表姑父的意思?”
看着忘尘极力反对自己回家,顾贤夜看出了些端倪。忘尘是什么样的人他心里有数,如今这样定是受了表姑夫所托。
忘尘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一副极难为情的模样。
顾贤愣了几秒以后点了点头,再强硬的挤出一抹笑颜。
“想必是表姑父怕我扰了表姑的清闲,表姑初次有孕总归要小心些。”
“也罢,我再熬几日便是。”
“就在你那儿闲散几天,我正好要给你讲讲我在昱国发生的趣事。”
“伏成,前面那个路口拐弯一直走到头,然后再左拐,去大雁塔。”
顾贤自己就把话给圆了,他知道忘尘估计自己的感受,也没让忘尘太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