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街上人多了之后这两个侍卫也游荡在街上。
早点铺早早地开了门,门口支棱着一长条的笼屉,袅袅炊烟缭绕,香味扑鼻。
两个侍卫面面相觑,点了点头,毅然决然的坐在了门口的八仙桌旁。
“哟,两位客官,吃点什么?”
小二热情招待着,手上还不停地擀着面皮。
“小二你一早蒸这么多包子卖得出去吗?”
侍卫没有开门见山地问,还算谨慎。
“您有所不知啊,不是小的自吹,半个渔阳的人一大早起来就吃小的蒸的包子!”
小二笑的很爽朗,话语中还掺杂着些许骄傲。
侍卫不信他的邪,就要了两屉包子。反正大部队进宫还要周旋一段时间,他们可以慢慢来。
“两屉?我看两位客官这个身型共吃一屉即可。”
“你是不是瞧不起我!马上上上来!”
“你放心,我王震就算撑死,从城门上跳下来,也不会剩下一点包子。”
“三屉!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气吞山河!”
王震一手指天,夸下海口。可是直到小二呈上三屉热气腾腾的包子,这才后悔。
“您话已至此,小的也不好意思让您退回来。”
“客官,您慢用。”
小二喜笑颜开,他就是喜欢这种作死的样子。
一般的包子有巴掌大的还有拳头大的还有一口一个的,可这包子的确让二人开了眼界。
一屉就一个,满满当当的比脸还大。这么一个足够一家三口吃一顿的。
王震木讷在那里,拿着筷子不敢下口。要是能重来,他一定会选从城门上跳下去。
旁边吃一屉的侍卫已经笑到趴在桌子上,刚才那个义愤填膺的样子怎么忽然间就转瞬即逝了呢。
士可杀!不可辱!
王震扔下筷子两手合抱住偌大个白玉似的包子,面香味扑鼻,他二话不说一口咬了下去。
肉汁瞬间在口中炸开,包子皮甘甜可口,蓬松柔软。王震的方海阔口被塞的满满的,一口下去居然只是冰山一角。
馅儿是猪肉大葱,咸淡适宜,边吃边流肉汤,看的就有食欲。
王震大快朵颐,吃的那叫一个香。旁边的百姓路过也纷纷围观,还能吃一男的!
过不久,这一间不起眼的包子铺门口排满了人。
“给我个素包子。”
老妇挎着个竹屉扔下了几枚铜板后,侧着身子看着这个白猪吃相的男子,啧啧称奇。
这么半天才吃下一半,这小二用料可真够足的,一个包子居然用一斤的肉馅,也难怪他家生意好。
“嗝——”
王震的饱嗝惊天动地,悠远绵长。仿佛狮子在咆哮,仿佛惊雷在轰鸣。
“嚯!震兄才半个就不行啦。”
刚吃下一下半的侍卫看戏不觉得事儿大,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挑衅。
什么时候吃东西也这么痛苦了,何况还是这种用料十足美味可口的大包子。
这两个下肚,保证王震精神百倍,元气满满!
看着自己的同僚这样落井下石,王震不甘示弱。一手撕开面皮,揉成一团塞进嘴里。
王震一副“走着瞧”的模样死死瞪着讥笑的同僚,嘴巴不停咀嚼着。奈何嘴已经装不下了,面团还露出半个脑袋。
香,真香。
吃了不知多久,一个包子已然下肚。王震两手揉着腮帮子,只觉得又酸又疼。
另一个侍卫也匆匆赶来,不知从哪儿买来一个竹筐子。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他一边悠哉悠哉的念着诗,一边把包子的残骸装进篮子里。
吃不了带走这个道理,王震这个傻大个儿怎么就不明白呢。
“小二,多少钱。”
王震扶着桌子捂着肚子艰难的走到小二面前,说完又打了个饱嗝。
“客官真是胃大如牛!小的佩服!”
“三个包子三百文。”
听见这个数字,王震再次后悔了。祖母的,小半个月的俸禄完没了。
“哦对了,我跟你打听个事儿——嗝。”
王震这顿包子不能白吃,他必须打听到陆家表少爷还在不在渔阳。
小二收了一袋子铜板美滋滋的看着王震,钱到手了说啥都好说。
“你可知——嗝。”
“最近城里有没有人见义勇为丧生的”
一打嗝满满的葱臭味弥漫开来,好在王震已经麻木了。
小二不经意的向后退了几步,又摇摇头,说:“客官,那您真是问错人了,小的今日才回的渔阳城。”
王震就站在原地瞪着小二,你祖母的你怎么不早说,害得老子吃一早上的包子,还坑了老子三百文钱。
小二挤出一抹人畜无害的笑容,继续擀着面团。
另一个侍卫笑的好大声,就好像这件事情跟他毫无关系似的。昱国的百姓真是太招人喜欢了!
“笑屁!事儿不办完脑袋别要了!”
王震铁青着脸朝着街巷深处走去,他这辈子可能再也不会吃包子也再也不会从城墙上跳下来了。
“客官,以后常来啊!”
小二热情的挥手告别,真希望这种客人多一点。
“要我说,你直接问吧。不然这么吃下去,肚皮都得撑破了。”
这两人一高一矮一并肩漫步在东区,一个扶着肚子一个提着篮子,都像是两个妇人。
“冰糖葫芦——冰糖葫芦咯——!”
小贩肩上扛着一个秸秆架子,上面插满了一串串晶莹剔透的冰糖葫芦。
“给我来俩。”
王震挡住小贩的去路,掏出两枚铜钱。
小贩笑脸相待,非常麻利的取下两串递了过去。
“问你个事儿。”
王震故作神秘,把身体凑近了些。
“这位爷,您请说。”
小贩呲着一嘴参差不齐的大白牙,眼睛还没嘴大。
“城里最近有没有什么大事!”
王震故意把大字说的用力了些,整张脸都在用力。
“您别说,还真有!”
小贩一副八卦脸的样子,搂着比自己还高的桔梗架子。
“前阵子西区闹鬼死了不少人,撤了府尹官职还让宰相亲自查的案。”
“那鬼怪吃人肉喝人血,长相何其凶残!凡是见过它的人全被活生生吓死了!”
他挤眉弄眼的讲述着道听途说来的传闻,声情并茂的像是亲身体验过似的。
“后来,那怪物又盯上了一个尧国来的小公子,光天化日的就把公子摁在了地上生吞活剥!”
“一时之间血流成河,惨叫声不绝于耳!”
“就在此时,梅宰相脚踩飞云手持尚方宝剑从天而降,与那怪物大战七七四十九回合。”
“当天的惨象别提多吓人了!那凶猛异常的怪物居然被大卸八块了还能活动!”
“梅宰相收了这妖怪后御剑飞行直上九霄,满街都是绿色的鬼血还有被削下来的肉糜!”
王震听愣了,没想到刚才在门口迎接他们的那位仙女宰相居然如此凶猛,实在是令人大跌眼镜!
“那小公子死了?”王震又问。
“可不得死了嘛!那怪物第一口就咬碎了他的肾脏!整个人咬的稀巴烂!”
这个小贩以后要去说相声,一定比他承包冰糖葫芦挣钱。
王震点点头,道了谢后继续闲逛着。不能仅听一面之词,多问几个才知是真是假。
于是王震二人在街上一问就是好几个时辰,关于恶鬼食人的故事听了十几个版本,一个比一个离谱吓人。
居然还有人说那凶手就是獏㺔所化,舌头一丈长,喜欢吃人脑,指甲锋利如刃。
獏㺔,西荒之中有人焉,长短如人,著败衣,手虎爪,名獏㺔。伺人独行,辄食人脑。或舌出盘地丈馀,人先闻声,烧大石以投其舌,乃气绝而死,不然食人脑矣。
虽然版本不一,各有千秋,不过他能确定一件事:陆常生的表侄去当了诱饵,早已经客死他乡了。
没一会儿,使团队伍圆满离开,停留在城门外等着顾贤的棺材。王震二人也悄悄回归队伍,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萧大人,公子我给您送过来了。”
梅姬话音刚落,身后运着棺材的马车行了过来。
萧权没有轻举妄动,只是微微一鞠躬。又问:
“那...凶手呢?”
梅姬一招手,董力押着浑身是血的野垚走上前去。
王震看见浑身锁链的野垚虎躯一震,脑海里浮现着各个版本的恶鬼故事。
“是你杀的陆公子?”
萧权正颜厉色的质问道,眼神里充满着愤怒。
野垚昂首挺胸,以更大的气势回应道:“是我又怎样!”
萧权恨的咬牙切齿,脸上青筋都爆了出来,装的简直看不出到底有什么破绽。
“梅大人,外臣有个不情之请!”
梅姬已经猜出了个大概,萧权想把野垚带走,不过她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
“萧大人请讲。”
“外臣想把这恶人带回尧国,当着陆大人的面,诛!”
萧权义愤填膺的喊着,气势磅礴。
“萧大人请便!”
梅姬坚定的直视着萧权,眼神丝毫没有闪躲。接着,董力把野垚身上的铁链递到了杨好手上。
“多谢梅大人!今后上天定会保佑尧昱国泰民安!”
萧权跪在地上朝着昱国的城门磕了一头。
“天佑昱昱,国泰民安!”
梅姬也跪在地上行了一礼。
此礼是昱尧两国道别的大礼,是互相对两国尊重的体现。
礼罢,使团队伍浩荡离去。
等萧权走远后,梅姬才班师回朝。
“他们查了吗。”梅姬问向一旁的董力。
“大人真是深谋远虑!”
“进城之后是有两人离队潜入市井,四处询问城中可有大事发生。”
“那些百姓也按照大人的吩咐,胡编乱造。”
梅姬薄唇轻抿,微微一笑,又道:“什么叫胡编乱造,小心我砍你的头。”
董力也跟着笑了起来,跟着梅姬前往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