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误百祸生
第二十七章 一误百祸生

凌翕怀着好奇的心理到了凌念遥的房间门口。

傍午既过,深幽庭院,落芳无迹,疏桐始绿,景和漏罅隙。

她站在长廊外,一抹斜晖刚好照在她的头上。人影与树影交映。

“那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小公主?”

屋子里面传出卿子衿的声音。

“不行,若是翕儿知道了,整个皇宫都别想安宁了。”

凌念溟的声音也从屋里传来,二人好像有事情在瞒着凌翕,这让凌翕更想一探究竟。

“那怎么办?这样下去并非长久之计。”

卿子衿的声音显现得尤为焦灼。

“如今……小弟去南烟国做质子之事,也只能瞒一时是一时了。”

听到此处,凌翕心头一紧。之前不好的预感都成为现实。

长廊檐下水滴,一滴滴落入泥土,轻风拂过院中梧桐沙沙作响。

可是凌翕什么也听不到。满心只有卿子衿和凌念遥的对话,整个人呆在原地。许久,一阵鸟鸣惊得凌翕逐渐清醒,心中沉痛愈来愈重。她顾不得其他,推开了门。

卿子衿与凌念遥二人听到开门声,不由得一惊。向外看去,瞧见站在门口的凌翕。

“小妹……”

凌念遥看见凌翕,先是一惊,然后是翩然一笑,几步走到凌翕的面前。

“小妹,这个时辰的芙蓉糕刚好出炉,如今二哥并无公务处理,二哥现在就陪你去买芙蓉糕可好?”

凌翕扭头瞧了眼卿子衿,此时的还未从方才凌翕闯来的画面中缓过神,卿子衿结舌瞠目,缄默不语。

“二哥!你们为什么要骗我!”

凌翕眼含泪水,自己并无察觉,直到泪水流到脸上,凌翕才发觉到。她连忙低下头,脑海中却已然是一片混沌。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母后、二哥,还有……他,为什么都要欺骗自己,隐瞒自己。

“翕儿……”凌念遥上前一步,走到凌翕身边。

“我们并非要故意隐瞒,只是,小弟一事,要顾全大局。”

“大局、大局!你们满脑子只有你们所谓的大局,却将夜弦的生死置之度外。”

凌翕转过身,背对卿子衿、凌念遥二人,抹了把脸上的泪。

“夜弦在南烟国,无依无靠,他那个身份压着他,相必宫人也和北溟的一样苛待他。你们不为魏娘娘着想,也要为四姐想一下啊!四姐就这么一个弟弟……”

说到这里,凌翕再也忍不住了,也不顾卿子衿在身边,小声啜泣起来。

凌念遥将凌翕拥入怀中,抚摸她的头。

“翕儿不哭,是二哥不好,二哥会求父皇母后,尽快将小弟从南烟国要走的。”

凌念遥回头向殿外又唤了声。

“来人。”

门随即被侍女推开。

“不知王爷有和吩咐?”

“去吧本王的‘李王花浸香’拿来,然后在这里点上。”

很快,侍女便拿来香料并点燃。殿中那铜制小兽中熏着古方的“李王花浸香”。

橘花、橘叶、百合在一起散发的香味,混着沉香,最能安神。

闻着香味儿,凌翕逐渐平静。

“二哥……”

凌翕声音逐渐变小。

“我……我好害怕夜弦在那边被别人欺负……”

“不会的,不会的……”

凌念遥一直搂着凌翕,安慰她。

卿子衿在一旁瞧着他兄妹二人,不由得再次想起自己与姐姐。

南烟之大,静元皇后容不下他们母女三人。

北溟之大,文肃皇后容不下魏云梦母女三人。

今是听了文肃皇后的苦衷,方知其中的不得已。

那么,静元皇后是否也有自己的苦衷呢?

卿子衿第一次生出这种想法,不知是对是错。

也许,天地之间,对与错并没有界线。

凌夜弦去了南烟国,经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想到此处,凌翕心中有说不出的痛。

正值豆蔻年华,身为金枝玉叶的她,自小无忧无虑,并没有经历过离别,也未曾想过自己会经历。

“翕儿,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莫要再生事端了。”

二哥凌念遥的话让凌翕想了许久。

处暑过后,沈洲天气渐冷。

细粉一样的沙随着大风钻入屋里,天空也被刮得灰蒙蒙的,全然不像立秋之前那副“叶上初阳干宿雨,水面清圆,一一风荷举。”样子了。

偏殿门外,细沙一小股一小股地钻进殿里,起初宫人看见有沙钻进来,便会扫出去。然而,沙子是扫不尽的。

后来,宫人也越发不爱扫了,偷起了懒,攒了一大堆沙,才一起扫出去。卿子衿哪里见过这阵势,不禁连连摇头。

“前些时日,我还觉着‘连雨不知春去,一晴方觉夏深’,怎么如今倒是成了‘白草黄沙野色分’?”

苏荷此时正好从外面进来,听见卿子衿的一番话,忍不住笑了。

“十一殿下,我们北溟时令与南烟不同,这春秋风沙大,冬天也比南烟冷,等殿下住久了,便知晓了。”

卿子衿见到苏荷拎着食盒, 稍有不解。

“殿下,王府今日新请了南烟过来的厨人,我家公主进的香甜,又从若水王爷那里听见您今早未进食,所以特意命厨人多做了一些,差遣奴婢给您送来些东西。”

苏荷将食盒放在侧殿的枣木桌上,把里面的吃食一样一样地拿出来。

“碧梗山药粥、八珍糕、糖蒸酥酪、香菇鸡汤、虎皮冻、冬笋煨鹌鹑……”

苏荷一样一样的介绍,卿子衿瞧着那些菜和点心,与南烟大致相同,却又比南烟菜品更为大气。

“皇后娘娘差人送来了祺王带来的冬笋,公主知道殿下思念南烟一景一物,必然也是念着南烟的菜,以是叫厨人炖了这冬笋煨鹌鹑。”

“你们公主心情可好些了?”

苏荷叹息一声:“公主此次倒不像以前那样闹,如今一直闷闷的,不和别人说话,奴婢还看见公主经常对着窗户发愣,还偷偷抹眼泪。”

“这若是闷坏身子可怎么好……苏荷,你去告诉公主,她若不来,我就不吃饭。”

闻卿子衿此言,苏荷先是一愣,然后面带喜悦:“是,殿下。”

不一会儿,凌翕便来到卿子衿所在的偏殿。

此时的凌翕一身鹅黄色半臂襦裙,哭肿的双眼加上疲惫的神态,令见者怜之。

“蓁蓁。”

凌翕听见卿子衿唤她,勉强挤出一抹笑。

“阿稷怎的糟蹋身子,不吃饭呢?”

“你不是也把自己哭成个泪人儿似的?”

凌翕没有回应卿子衿,反而是拉起他的衣袖。

“我特意把母后赏的冬笋都拿来炖汤了,阿稷不吃,我可要生气了。”

“你来了,我自然是要吃的。”

听见卿子衿要吃东西,侍女走上前准备服侍。

“今日不必伺候着,我自己来。”

卿子衿自己拿着瓷碗,舀了几勺冬笋煨鹌鹑的汤,又为凌翕添了碗。

“我早上已经吃完,这是专门给阿稷备下的。”

卿子衿也不再推辞,直接拿着汤勺喝了一口。

“这冬笋是你兄长祺王拿来的,听说在你们南烟,此物并不难寻,但到了北溟,却是难得一见……”

凌翕喋喋不休地说着,丝毫没有注意到卿子衿脸上的异样。

“扑腾——”

卿子衿再也撑不住了,倒在了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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