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入黑暗前七天
陷入黑暗前七天

为了得到一丝安心,以及脆弱心房所需的微不足道的支撑,我必须找个人照顾,我义无反顾选择了朋友。

医生说,这种情况维持半月左右就很难得了,因为瞳孔萎缩的趋势实在太快了。

面对即将失明的的最后时光,倒计光明时钟开启,我把我的第一天交给了医生。

独身签字接受手术,我没有一丝犹豫。整个开刀过程大脑是维持清醒的,也只有眼部穿入麻药,漫长的几个小时,我可以清楚的听见剪刀碎碎剪的咔嚓声,手术刀纱纱的刮切之声,以及那一股股不断外涌的血水,它们肆意的在眼角漫延,渗透,经久不息。

尽管旁边的美女护士不停地按压擦拭,一股一股的溶液迷漫,在我心底漫延着深深的恐惧。

虽然我年龄并不算小,但在他们眼里还是个刚入大学的学生,所以他们以为我的恐惧不安是必然的。他们只负责手术,具体的情况并不知悉。

而事实上的确如此,虽然我已走入社会两年,可在周身同事们大哥大姐的照顾下,在男友的宠溺下,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险阻大难,甚至连彻夜发烧的情况也都不曾出现。所以当我眼皮缠上纱布的那个上午,我真真傻掉了。

大概医院有种惯例,护士让问我是否要保留取下来的碎物,我只瞄一眼再不忍目睹, 直到由护士扶着我走出医院,我还未能回神,可是我明白,我要往前走,因为天要黑了……

时不待我,连夜色都不会停下来等我。

不知是眼上纱布的遮掩,还是手术后的结果,我连仰头的动作都做的极为费劲。因为会不小心拉触伤口,我只能愣愣地看着前方一寸远的地面,听着来往的车响,仰面环顾,动作僵硬无比。

必须穿过马路了,这时仰头远远的看见绿红指示光,然后找最近的人群,穿夹在路人之间,然后急步游走方觉得安全。终于行至站牌,一老伯耳旁问路,听闻声音来源,知他与我应该并肩,却不愿费劲转头直视,因为即使转头也需要仰视才能直面他的脑部,于是我直盯前方大概说出了路向。

公交车上,我感觉又累又乏,眼皮几乎失了力气抬起,有老人上车,让或不让,简单的问题,我挣扎再三,最后看老人家实在站立不稳,反想自己无非视力不好,骨头架子还是没多大问题,岂能因为眼力不好就如此娇气,于是起身扶栏杆,随车身摇摆。心中默默念着,我就这样与光明相隔,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在光照下摇曳荡秋千,没有了吧!我只能无趣的自问自答。这在以后的生活中,几乎成了一种不可变更的习惯。

在我来讲,最难熬的,除了忍受眼部的伤口的肿痛外,更多的还是路人探测的目光,以及对把握方向的无力感,还有,便是保持安全距离,这是个重要的一点。这些一度让我感到吃力。

渐渐我摸索出一些行路法则,我突然觉得行走也是一门深刻的学问,那些以前被我忽视的简单细节,一下子全部展现在我的眼前。

首先,保证行走安全的第一则即是紧靠右手边行进,后来证明这样也确实可行。但因为视线不及远方,故遇到不明物每每必须先仰头远观,确认安全了就看着前方,视线也只触及一步之遥的路面,有无异物,有无人在骑车逆行,诸如此类。

然后,还是不断会有小惊慌小事故发生,这不,正扶着肿痛的额头向前走,忽然眼前一黑,飞速飙过去一电动摩托,那骑车的年轻男子车身一抖,不禁破口大骂,“靠,瞎啊你!”

待车远走,我大概能猜想,或许他正同坐在车后的女朋友骂咧晦气,遇着她这样一个包着纱布的半瞎,还好溜的快不然难保不被讹诈一通。

当时如若不是浑身没劲,气神不旺,我铁定将他家祖宗三代慰问个水落石穿,阴阳失调。她***,姐这尚属半瞎,感情你这沿道逆行的毛头小子竟是个全瞎。

跌跌撞撞的回到住处,我按照医生的嘱咐,吃过了一把消炎药,对眼部进行了冰敷,眼肿带来的刺痛让我夜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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