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车祸事故,很是严重。
跟叶霄怀相撞的卡车司机,已经当场死亡,叶霄怀能活下来,绝对是不幸中的万幸。
卡车是一辆运载货物的中型卡车,案发当时,直接直冲冲的撞向叶霄怀的宾利。
现场很是惨烈。
经警方调查,是因为卡车使用年代已久,刹车装置出现问题,所以才酿成了这一场悲剧。
排除种种原因,最终的断定结果,是一场意外事故。
眼睛微微酸涩,叶凉初移开放在病床上的视线,随手抹了一下脸上的泪珠。
站起身来,她慢慢的走到窗边,目光平静的看着窗外的一切,思绪飘转。
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没能挺过来。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父亲叶霄怀又当爹又当妈的照顾她。
父亲二十年来,一直都没有再娶的意思,别人问他为什么,她记得他总是很敷衍的回答:
“我是个工作狂,每天忙工作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照顾家,还是不要去祸害别人了,对我来说工作要紧。”
他话是这么说的,可是其实,她心里都明白。
他是因为怕她受委屈,怕她受欺负,所以才一直孤身一人不肯再娶。
为了她,父亲这二十年来付出了很多很多。
在整个偌大的叶家,除了父亲叶霄怀以外,所有人都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所有人脸上都戴着一层面具。
虚伪又势利。
现在父亲如果真的有个什么好歹,她就没有真正的亲人了。
叶氏,是父亲一手创立的,是父亲一手把叶家从一个普通家庭打造成如今的豪门。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叶家那些所谓的亲人,与其说是亲人,倒不如说是一群吸血鬼。
她知道他们注重的,其实只有自身的利益。
今天在得知父亲脱离危险之后,来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包括叶老夫人,也就是她的亲奶奶在内,全都不管后面该怎么办,一个个随便看了几眼就走了。
走得很干脆,头也没回……
在那些人眼里,父亲只要还没死,他们荣华富贵、锦衣玉食的生活就不会发生什么变动。
他们大鱼大肉的日子,照样过。
他们,薄情得让她感觉心凉。
他们理直气壮、毫不客气的享受父亲带来的恩惠,却在他出车祸昏迷不醒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肯留下来照看一下。
今天的住院手续、车祸情况的处理,全部都是她自己一个人硬撑着包揽了……
窗外暖风徐徐吹来,吹拂过冰凉的心。
叶凉初抿了抿红唇,伸手随意抹了一下脸上的泪珠,思绪回转,不再想这些糟心的事。
转过身,她看着病床上依旧一动不动的男人,深吸了一口气调整情绪,随即,转身打开门。
宽敞的走道上,刚好走过一名小护士。
“你好,请问我父亲的主治医生是哪位,现在上班吗?”
叶凉初眼眶微红,拦住路过的小护士缓缓询问,因为哭了良久的原因,声音微微有点沙哑。
盛康私人医院的服务效率令人咂舌,随便问一个小护士,一般都能得到想要的答案。
“小姐,您父亲的主治医生是廖医生,现在刚好上夜班,您如果想要去了解病人情况的话,从这里直走,到那个转弯处,再……”
护士一边说着一边指明路线。
“好的,谢谢。”
……
叶凉初身影刚消失在转角处,隔壁的VIP病房,就从里面打开了。
一道修长高大的身影,出现在病房门口。
一眼过去,可以发现是一个面容冷峻、棱角分明的男人。
男人周身气场很足,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你走吧,走吧,走了就不要再来看我了,我是不会接受治疗的,你就让我直接病死在这里吧。”
病房内,一道苍老虚弱的声音缓缓传出。
声音的主人是祁老爷子的,而站在门口准备离开的男人,正是祁北霆。
祁老爷子所有事情都是说干就干的。
昨天才打电话给谢霖说要装病,今天下午就把计划实施了。
为了逼自家不近女色的孙子结婚,老爷子也是煞费苦心了。
“唉~血压高,心口时常闷痛,医生说,我的心脏出现问题了,很严重,时日已经不多了。”
祁老爷子感慨着自己的病情,声音听起来还是虚弱无力。
祁北霆抿了抿诱人的薄唇,无奈的转身,修长锋锐的眸子扫向病房内的豪华病床。
雪白舒适的病床上,老爷子丧着老脸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悲伤的气氛环绕周围。
他脸上的氧气罩,已经被他自个无情的丢在一旁了。
似乎是在无声的抗议说:你小子不顺着我,不结婚,不给我生曾孙孙,我就不配合治疗,我就耗着自己的病!
“唉~老头在有生之年,看来是真的没机会见着曾孙孙了。”
一边唉声叹气的说着,祁老爷子一边偷偷看向祁北霆。
注意到自家臭小子锋锐的视线,老爷子目光不禁微微闪躲,有点心虚。
不过一想到软绵绵的曾孙孙,心虚什么的,顿时又被抛到了九天银河外了。
丧着老脸,不要脸的开始他的长篇大论——
“可怜啊可怜,其他老头的曾孙孙都会打酱油了,就我没有曾孙孙。”
“唉~不说曾孙孙,就连孙媳妇都没能见着一个,我这以后下到下面,都不好意思见你奶奶了。”
“我这病,我觉得还是拖着吧,不治也罢,反正没有孙媳妇也没有曾孙孙,我还是趁早去跟你奶奶相聚去吧。
“……”听到老爷子的最后一句,祁北霆眉头一蹙,诱人的薄唇缓缓轻启,“您会长命百岁的。”
“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你再不给我结婚,我就直接不治疗了,你就让我直接这样耗着吧,不要管我这个糟老头了!”
见自家臭小子直接忽略他所说的孙媳妇和曾孙孙,祁老爷子顿时吹胡子瞪眼的低声吼道。
连虚弱也忘了装了,声音此时听起来气势非常足,完全没有一点生病住院该有的模样。
“……”祁北霆感觉自己额角隐隐作痛。
眉头微蹙,不想再在陪老爷子这么玩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