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君瑶一副很感兴趣的模样，顾朱氏仔细说道：“那里的胭脂颜色很多种，而且很香，我买了许多回来，你要是喜欢，我送一些过来。”

沈君瑶摆手：“舅娘，我对梳妆打扮这些不感兴趣，但是我觉得开胭脂铺是一个好主意。”

大齐的胭脂种类很单调，并没有什么可供挑选的，如果把北漠的胭脂引进来，势必会大受欢迎。

她记得前世，京城开了一家点绛阁，专门卖胭脂水粉。即便她当时因为名声不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听说过这家店。

那个时候，她舅娘顾朱氏经常会在那家店买胭脂带给她，想要哄她开心。

听完沈君瑶的计划，顾朱氏点头：“我觉得可行，胭脂铺除了胭脂，你还可以卖一些女儿家的首饰，北漠那边有很多手艺人，制作的发簪手镯很精美，可惜的是那边太闭塞了，很少有商人去那里做生意。”

沈君瑶双眼亮晶晶的：“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开辟出一条商路。”

“瑶儿，你认真的？”

沈君瑶点头：“我想试试，而且，我觉得会很成功。”

就在这时，林姨敲门进来，行过礼，她把刚刚清算好的账目递给沈君瑶，说道：“小姐，少了大约八十万两银子的东西。”

顾朱氏听闻这个数字，冷笑出声：“哼！这可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沈君瑶把账单收起来：“管家有说几时把银子送来吗？”

“管家说府李没那么多银子，先打欠条。”

“噗！”顾朱氏刚刚喝进去的茶水忍不住喷了出来，她拿手帕拭去唇边水渍，“欠条？亏他想得出来！”

沈君瑶给顾朱氏拍了拍背，也有些好笑：“这八十万两银子我是不指望能回来了，不过也好，拿人手短，欠着我的钱，见了我气势就矮了一截儿。”

顾朱氏说道：“也罢，狗逼急了还会跳墙呢！反正嫁妆大部分都拿回来了，我也不再计较了。”

“对了，舅娘，嫁妆里面的店铺也都收回来了，我想换掉兰氏安插的人，只是人手不够，舅娘借我一点人可好？”

古董店的掌柜势必是不能用了，还有一家布庄和酒庄，里面的人也留不得。

“好说。”顾朱氏没有考虑便点头了，“瑶儿，你明日若是有时间，就来将军府吧，我给你派几个人，顺便再看看那些胭脂。”

“多谢舅娘！”

这边，沈君瑶和顾朱氏相谈甚欢，另一边的佛堂却是乌云密布。

佛堂内，兰姨娘跪在地上，老太君脸色阴沉地坐在一旁：“你好大的胆子，敢威胁我？”

“姑母，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威胁您呀。”兰姨娘哀戚地说道，“您说我私吞，可是您却不知道我私吞的钱都用到哪里去了。”

“您平日里吃的用的，无一不是我精挑细选，高价买来孝敬您的，可以说老太君您用的东西，丝毫不比宫里的太后差。”

兰嬷嬷附在老太君耳边，说道：“是啊老太君，兰姨娘平日里是极孝敬您的，什么好东西都往咱们院里送。”

想到平日里兰氏孝敬给她的东西，老太君脸色稍霁：“那你也过于放肆了，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这要我到哪里去拿这么大一笔钱填你的窟窿？”

老太君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要让兰姨娘自己想办法解决欠沈君瑶的那八十多万两银子。

兰姨娘心里暗骂老东西，咬牙应下：“侄女会想办法还她的。”

“好在君瑶不计较，不然相府这回的脸可就丢大了。”

兰姨娘闻言，恨恨说道：“姑姑真是如此想的吗？依侄女看，沈君瑶和朱英是计划好了，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故意让我们下不来台的。”

老太君皱眉：“你什么意思？”

“老太君，您不觉得朱英出现得过于巧合了吗？她们很明显就是冲着嫁妆来的。”

老太君有些迟疑地说道：“嫁妆是顾红绡的，还回去倒也无可厚非。”

兰姨娘继续煽风点火：“老太君，顾红绡既然嫁进了我们相府，那就是相府的人，她的嫁妆便归了我们相府，我们用自己的银子，竟然还要打借条，这不是笑话吗？”

“……”

兰姨娘此言无耻至极，可偏偏，老太君却被她说动了。

确实，顾红绡嫁进了相府，嫁妆就是相府的了，缘何如今她还要因为用自己的东西打欠条？

兰姨娘见老太君动摇了，心里一喜：“老太君，你要明白，沈君瑶虽然姓沈，但她的心可是完完全全偏在了将军府的呀，您想想朱英今日趾高气扬的样子，如果不是因为沈君瑶，她敢这样吗？”

“老太君！姑姑！我们都姓兰，我们才是一家人啊！您罢了我管家的权力，还让沈君瑶看账，这不是糊涂吗？”

此话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老太君久久凝视着兰姨娘，半晌，她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沈君瑶……不可信！我们沈家绝对不能落到她的手里！”

兰姨娘提醒道：“姑姑，可是您已经把话说出去了。”

老太君闭了闭眼睛，等她再次睁眼时，脸上冷意森森：“只要沈君瑶犯了错，那么我说的话自然就不能做数了！”

兰姨娘闻言，激动地看着她：“姑姑……”

老太君看了她一眼，淡淡说道：“为免人口舌，这一个月，你还是在佛堂面壁思过，其他的，我自有打算。”

说完，老太君就在兰嬷嬷的搀扶下离开了佛堂。

老太君看着天空中挂着的那轮弯月，叹了口气：“兰嬷嬷，你说我这决定是对是错？君瑶她……毕竟也是我的孙女。”

兰嬷嬷低眉：“老太君，有时候您把别人当孙女，别人可未必领情，想想她与将军府的关系，您的决定压根儿没做错。”

老太君的眸色渐渐变深：“夜里凉，进去吧。”

没错，我没有做错，沈君瑶她的心在将军府，且因为她娘亲的事情，一直对相府心生怨怼。

她近来的表现只是为了麻痹我罢了，我怎么能这么轻易就相信她呢？

没错，为了相府和我兰氏一族的利益，沈君瑶必不能信！

老太君躺在床上，轻易就论定了沈君瑶的所作所为。

或许就算是问沈君瑶自己，她也说不清楚，对老太君好，到底有几分是利用，几分是出于真正的亲情。

只是今夜，老太君的决定让一切猜测都变得不重要，沈君瑶的所作所为已被打上虚伪的烙印。

人与人之间便是如此，即使有着难以割舍的血缘关系，若是无缘，最终也难免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