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苏步子颠得很快，一分钟都不想再呆在这里，仓皇的逃离，他脸上的表情生气偏少，害怕偏多，像极了没有克服医院阴影的时候。

“谁？”

奚晰高喊一声，跑去开门，她看见的只是一个蓝色上衣的背影，但她一眼就看出来，这个背影就是亓苏。

这个身影移动得很快，也没有露出面容和标志性辨认的东西，而然她却十分肯定，她看到的就是亓苏。

“怎么了？”王瑅从屋内走到屋外，顺着她的视线望下去，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在他的眼前只是一个空空如也的楼道。

奚晰顿了顿脚步，将下意识迈出的半步收了回来，转身回到屋里，平调：“没事哥哥，有个人喝醉了，发酒疯，捶了墙便走了，他需要去醒醒酒。”

王瑅进屋关门，望向奚晰，也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背影和开门时的背影完全不同，开门时分明动作轻快，现在步子沉重，动作迟缓，怕是喝醉的人没有喝酒吧。

“奚晰，我这次回来，是听我妈在电话讲你住院了，我没了心思读书，想着回来看看你，但是我妈死活不让，她怕我打扰你休息，而且我们正模考。”

王瑅一直站在她身后，他不敢莽撞说出自己的猜测——门外之人是亓苏，所以干脆扯开话题，一时间能想起了的，只有自己回来的原因了。

“后来在我死缠烂打之下，我妈答应我模考之后可以回来，谁知道你已经出院一个星期了，有点失落，没能在你需要的时候陪着你，说好的随叫随到也没能做到。”

奚晰转身看向了王瑅，眼前的他还是他，是小时候默默保护自己的他，是小时候不爱说话的他，是小时候愚蠢的他，没有变，他只是长大了。

奚晰对着他点点头，有点难过，不知道是因为亓苏，还是因为王瑅？

王瑅走过去，压低了声音：“我请了一周的假期，路上浪费了半天，还好我聪明，决定晚上就出发，这样就相当于浪费的半天不在假期内，不过晚上车有点小少。”

奚晰低下了头，她不敢看他的脸，小时候总觉得他对自己好是应该的，现在终于明白，没谁对自己好是应该的，尤其是在他离开的这几个月，和亓苏背影的突然出现又匆匆消失。

“哥哥，你是个傻子吗？”奚晰突然出声，音调压着，明明是愤怒，却感受不到是愤怒，反而更多的是关心。

王瑅一惊，他有点不能适应，不能适应并不是因为她对自己称呼的改变，而是她相比上次离开时的态度，改变了。

“我……”王瑅想着回答她的问题，但又想想，回不回答意义无差，可他几番纠结下还是选择了回答，“不傻。”

“你傻爆了！”奚晰还是低着头，声音压的更低了。

这次王瑅没有再出声，他不知道要回答什么，可能他也觉得自己傻爆了吧。

奚晰突然抬起头，将自己埋在王瑅的风衣里，好暖和。

王瑅也是一惊，他想都不敢想，奚晰会主动抱住他，一瞬间思绪混乱至极，两只手无处安放，就这样僵着也不是，抱住她好像也不妥，就这样举起又放下，放下又举起。

奚晰不同，她两只手像抱着柱子一样抱着王瑅，抱得紧紧的，好像一松开手，这温暖就会顷刻间消散。

王瑅纠结纠结，不断纠结，最后只是一只手放在她的背上，一只手顺了一下她的头发，动作很轻，很慢。

“哥哥，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哥哥，你从来都让着我，从来不跟我吵架，从来不会嫌弃我，从来不会让我难过，从来都是你保护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是快乐的。”

奚晰离开他的怀抱，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王瑅，一味顺成自己的王瑅。

王瑅也看着她，哭得不成样子的她，他伸出手为她擦去了眼泪，轻声：“别哭，丑了。”

奚晰立马收住哭脸，“啪”的就是一巴掌打在了他的肩头，瞪着他，语气加狠：“你说啥？再说一遍！”

王瑅则捂着自己的肩头，后退两步，装作害怕的样子，喊道：“啊！奚晰打人了，打死人了！”

奚晰拿起沙发上的抱枕，毫不犹豫地追过去，用抱枕打过去。

王瑅边跑边拿起沙发上的另一个抱枕，用来防护。

奚晰一直追，王瑅一直躲，他们就绕着沙发一直转来转去。

那个时候，奚晰脸上的笑容很纯真，像是孩子的笑一般，王瑅也是。

终于，奚晰累了，手里抱着抱枕，瘫在了沙发上。

王瑅也坐了下来，把抱枕放在一边，谁知刚放下抱枕转过去，一个白色的抱枕直接打了他个抱头，紧接着耳边就传来了奚晰“咯咯咯”的笑声。

“偷袭！”王瑅拿起被他放在一边的抱枕，整个放在脸上，瘫在沙发上，一副“累死人不活命”的样子。

奚晰笑笑也就停了，想想，他的确是很累了，晚上不知道倒了多少次车，又不知道等了多久的车，肯定不是零点出发，那就是折腾了一夜，也不知道坐车的时候休息了没有。

从接到他到现在，他都没有休息，是应该让他休息一下了。

奚晰起身，走到电视机旁，拿起那块略显破旧的电子表，屏幕上有几道划痕，但不影响看时间。

“才九点半啊。”奚晰放下手表，看了看身后疲惫的他。

真是半点没变，我以为你走了，会很长时间都见不到你了，甚至是再也见不到了，看来，是我想太多了，你还是你，我还是我，都没有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