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莫失莫忘
第九章 莫失莫忘

 凌翕穿着嫩粉织锦锈玉兰花的对襟半臀襦裙,手中攥着一把绒布团扇,上面还绣着一只圆滚滚的兔子。

  她的脸微圆,朱唇杏眼,白白嫩嫩的,很是讨人喜欢。

  卿子玠注意的是,凌翕那双澄澈的瞳。

  “哟,这儿竟然还有人。”

  凌翕不似卿子玠平日见过的那些怕生的姑娘,而是细细打量着这眼前一身贵气的公子与家仆。

  卿子玠看凌翕的眼神越发令人捉摸不透,德禄也指着凌翕,惊讶得话卡在嗓子眼里。

  凌翕不以为然,瞧见卿子玠手中的纸鸢,毫无顾忌的一把夺过。

  “原来我的纸鸢在这儿呢。”

  卿子玠注视着凌翕,眸子中柔情似水,仿佛是在看一位久不曾见的故人;有欣喜、有吃惊,许久过后又变得惆怅、哀伤。最后回归平静,毫无起伏。

  “原来是姑娘的纸鸢,那便是物归原主了。”

  昭明吃惊过后缓过神来,见自家主子迟迟不语,神色怪异,于是先开了口。

  “那就多谢二位公子了。”

  “我与家仆来此狩猎,途径山坡见士兵百人,问及说是吏部侍郎阮大人之女来此游玩,想必姑娘便是阮大人之女吧。”

  凌翕见这冰块脸开了口,于是就敷衍的点头。

  “阮大人与我相识已久,对阮大人的子女并不了解,不知姑娘是阮大人的那个女儿?”

  凌翕心头一紧,暗知这人分明是怀疑自己的身份。这士兵数百,并非一个小小的吏部侍郎能操控的,也难怪会惹人怀疑。还好凌翕素来与吏部侍郎阮大人的次女阮霜迟交好 。

  凌翕不慌不忙,笑着开口:“我见公子打扮并非寻常之人,那我便告知公子吧。”

  “爹爹膝下只有三个女儿,长姐阮霜雪早已嫁给大皇子砾王,做了砾王妃。小妹阮霜宁刚满七岁。而我是阮家次女,阮霜迟。”

  凌翕一顿,凑近了我卿子玠。许是因为凌翕刚吃过胖米糕,使卿子玠闻到了一股好闻的奶香味。

  “今日除我之外,还有位贵客在此。”

  “小姐,小姐……”苏荷许久也没找到凌翕,见这里有声音,就来查看。

  苏荷见到除了凌翕之外还有卿子玠主仆二人,有些诧异。

  “时辰不早了,那我先回去了。”

  凌翕手中拿着纸鸢,轻快地跑出了卿子玠的视线,苏荷也追了上去。

  四周再次回归一片寂静。

  “公……公子,那个姑娘长得,简直和她一模一样……”

  “连你也发现了。”卿子玠神情复杂,不知在想什么。

  “德禄,我们走。”卿子玠缄默许久,才骑上马。

  德禄见自家主子神情如此迷离,也无奈地摇头。

 自打卿子玠在那日晌午见到凌翕,便念念不忘。

  他总觉得这个名唤阮霜迟的姑娘,着实像他思念的那个人。

  这勾起了他那封存多年的回忆。

  卿子玠坐到案前,将包袱打开,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木盒,从中轻轻拿出一幅卷着的丹青画。

  卿子玠将丹青画放到案前,用指腹摩挲着画轴,展开画卷,瞧着案上的那幅丹青画。

  画中的兰花,画得细腻,颜色也配得恰到好处。可见画工了得。

  卿子玠对着那幅画,依稀想起以前的事。

  想着想着,他的眼前忽然变得一片朦胧。

  他抬身去瞧外面依稀可辨的月色,不经意间的一个回头,发现案台上有个身影,依稀可辨是个女子。

  她的容貌看得不清,只能看见那在案上写字的半截皓腕。

  还未等卿子玠张口,那女子便消失不见了。

  当他再次回到案边,才发现那上面有一张花笺,纸上用簪花体写着两句话。

  “生当复归来,死当长相思。”

  卿子玠一惊,忽然睁开眼——原来是一场梦。

  可这梦却让他念念不忘。因为那种字迹,卿子玠分明认得。

  卿子玠缄默,随意在笔架上拿起一支笔。写道:

  钗头凤

  秋瞳湛,绒团扇。锦裳云鬓眉温婉。

  西湖畔,桃花伞。当年犹记,玉兰半拈。

  叹、叹、叹!

  长相伴,人皆散。暮云消陨缘须断。

  丹青案,朦胧见。簪花泼墨,小笺皓腕。

  念、念、念!

  南烟国,乾嘉三十三年,临安。

  虽同为盛夏,临安的梅雨时节刚过,天气比沈州多上了几分燥热。

  临安城中的人也愈发耐不住燥热。

  孩子们也不聚在一起玩闹,都各自躲在家里;农民、商人只能同往常一样干活、做生意。

  没办法,日子总是要过的。

  而大部分人,还是选择躲在屋子里避暑。

  这临安城中的皇宫,也添了江南水乡的委婉。

  坐落在水中的亭台幽雅别致,塔楼轩榭,坐落得恰到好处。

  后宫正殿,两位男子正低头俯身面向珠帘的方向。

  这两个男子,一个大约有二十几岁,身着冰蓝上等纹竹袍,手持银纹长剑,剑上的宝石闪闪发亮。而另一个男子看起来有四十几岁,身穿重铠,手握鎏金镶玉弯刀。

  那位二十几岁的男子,便是南烟国玄麟卫副统领苏故渊。而那位四十多岁的男人,便是玄麟卫的总统领谢辰逸。

  此二人面对那道珠帘的人,浑身尽是拘谨。

  “二位大人,不知本宫拖你们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帘内传来女人的声音,珠帘上映照着轩窗外透过的阳光,微风一吹,波光粼粼。

  向内看去,只能瞧见帘内那一袭绛紫色的衣裳。

  “回皇后娘娘的话,臣办事不利,没有追到,他如今下落不明。”

  “堂堂玄麟卫连一个十四岁的少年都追不到,南烟国养你们有何用!”

  珠帘中的女人声调顿时升高,苏故渊和谢辰逸将头俯得更低了。

  “娘娘恕罪,他一路十分谨慎,我们到了北溟国境内的棋盘山才找到动手的机会,奈何棋盘山乃是北溟国皇家之地,我们也不敢轻易动手……”

  “本宫要的不是过程,是结果。”女人叹息一声。

  “哼,云贵妃就是仗着自己的妹妹是北溟文肃皇后,才竭尽全力让自己的儿子去北溟国当质子,以免在南烟国有个闪失。”

  女人在珠帘那头将绛紫色的袖子一挥,袖子上的金丝凤凰式的纹样一闪金光。

  “既然他已经到北溟国,我们也不能再下手,毕竟他如今是质子,若有闪失,本宫也不想看皇上为难。”

  “是。”

  苏故渊与谢逸晨互相看了一眼,各自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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