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又得浮生半日闲
第六章 又得浮生半日闲

 “你嫡母的人。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我只是不让你登上皇位,但我不会滥杀无辜。”

  子稷……从今以后应该叫卿子衿了。他理好衣襟。

  “我不在乎什么皇位,只求让父皇将我远封在外,求娘亲与姐姐一世平安。”

  顾念临冷哼一声。

  “卿子衿啊卿子衿,你果然还是太天真。我奉劝你一句,别轻易回南烟国。”

  “你不过是皇后那边的人,我为何要相信你的言辞?”

  “你日后会明白的。”

  卿子衿向窗外望去,见凌翕与苏荷在外面捉蝉,露出释然的表情。

  “我若在她身侧,不知是给她带来的是祸还是福。我何尝不知,皇后不会轻易放过我娘亲,若不是靠着北溟皇后这关系,我母子三人怎能活到如今……”

  “蓁蓁小姐是你在北溟国最好的庇护伞,小皇子大可放心。”

  卿子衿回头望着正在喝茶的顾念临,缄默许久,才缓缓开口:“娘亲靠着北溟文肃皇后,我如今要靠着文肃皇后的女儿。”

  顾念临又抿了口茶。

  “小皇子当真是聪明,难怪皇上要将皇位传与你。”

  “何必调侃我,顾公子不也是看出来了么?”

  顾念临将杯中的茶尽数饮下:“最后一次喝如此上等的龙井茶,还是南烟皇后请我去商议事情的时候。北溟国本就不产茶叶,就算是王公贵族也只喝得起砖茶加奶做的奶茶罢了。在北溟国能喝得上如此上等的龙井茶,也只有北溟皇帝的近亲了。”

  卿子衿轻嗅着正殿散发出的香料的气息。

  “龙涎香是我南烟国赠予北溟国的香料,也只有北溟国宫内才可使用。而且……娘亲告诉过我,我的表妹凌翕,小字蓁蓁。”

  凌翕在外面等了许久,虽然着急,但也不好进屋查看,也只能在庭院中踱步。见卿子衿从门中出来,于是兴冲冲地上前:“阿稷,你们怎么待了那么久?”

  凌翕走到卿子衿面前,低头发笑。

  卿子衿温柔的眼神直对凌翕,眸中子软得发亮。

  顾念临闭着眼,倚着围廊,哼着小曲儿,心里想着:“卿子衿,也许你自己都未发现,除了自己家人,你还在乎她啊。”

  苏荷瞧着顾念临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用手帕掩鼻发笑。

  沈洲的七月,多雨而又燥热。而沈洲八月的天,好似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翌日下午,经过一上午那大雨的冲刷以后,雾霭层层叠起,小池塘中的锦鲤慢慢的游荡。

  府外,站着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少年。他站在同样是红色的墙边,显得很是不显眼。

  他那一头温软的墨发被一根红绳束起,一双标准的鹿眸,眼神清澈,白嫩的皮肤好像要被挤出水来。

  而少年眉眼,与凌翕有几分相似。

  “陌上轩……就是这里了。”

  红衣少年走到府前,刚想进去,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

  “这里不能进去。”

  红衣少年见被侍卫拦住,便从怀中掏出一个牌子。

  “我姓凌,找你们家主子又要事相干。”

  侍卫见到那牌子,是宫中的令牌。

  侍卫想着,许是哪个王公贵族的公子找自家公主,也不敢怠慢,连忙去通报。

  此时的凌翕正对着那雨后初霁的窗外打着盹。

  “小姐,门外有位红衣公子找您。”

  凌翕被侍卫的通报惊醒,揉了揉眼。

  “让他进来吧。”

  随着门口的脚步声渐近,凌翕也赶紧躲到屏风后面。待到带路的侍卫与红衣少年一进门,唯见苏荷站在一旁。

  随行带路的侍卫离开后,红衣少年凑到苏荷面前,小声问:“苏荷姐,翕姐姐又藏起来了?”

  苏荷点了点头,眼睛只看着屏风。

  红衣少年嘴角上扬,盯着屏风,在屏风旁边踱步。

  “翕姐姐不在,这当真是遗憾啊,亏我还带了姐姐最爱的胖米糕……唉,如今只能独享了。”

  在屏风后的凌翕再也忍不住了,从屏风后出来。

  “谁说我不在?我这不是在这儿吗?”

  红衣少年再也忍不住笑了。

  凌翕伸出手,看着比她要高一头的红衣少年。

  “我的胖米糕呢?”

  红衣少年笑呵呵的将手中的两个纸包递给了她。

  凌翕打开纸包,从里面掏出一块奶白色的糕,塞进嘴里,满意一笑。

  “还是我弟弟对我好。”

  红衣少年瞧着正对胖米糕流口水的凌翕,稍稍低头,凑近凌翕胖乎乎的脸:“翕姐姐快把口水擦干净。若是被旁人看见,还以为我大北溟的公主痴迷胖米糕。这若被传出去,那些王公贵族怕是要将胖米糕塞满了皇宫呢。”

  凌翕轻哼一声,上前有些吃力的伸手,使劲一拍红衣少年的头。

  “好你个凌夜弦,连你姐姐都敢打趣儿,看我不打扁你。”

  那个叫凌夜弦的红衣少年被凌翕打得一个闭眼。

  “凌翕公主,小的知错了,求公主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吧……”

  凌夜弦的声音很大,凌翕怕被卿子衿听见,于是捂住了凌夜弦的嘴,用另一只手,做成“嘘”的手势,脑袋向外张望。

  “在行宫莫要唤我名字,需唤我‘蓁蓁’。”

  凌夜弦盯着凌翕,有些不解的点头,凌翕松开了捂住凌夜弦的手。

  凌夜弦沉思了一会儿,依旧有些不解:“整座行宫皆为御林军和宫女,姐姐在担心什么?”

  “我……”

  “蓁蓁。”

  还未等凌翕开口,子稷便手持长箫,踏着清风从门外而来。看到凌翕身边站着的凌夜弦,有些意外。

  凌翕轻拍凌夜弦的头:“这就是我以前说过的,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叫他夜弦就好。”

  凌夜弦望着自己稍长两岁,却比自己成熟许多的少年,又扭过头看向凌翕。

  “姐姐,这是姐夫吧?”

  凌翕顿时羞红了脸,卿子衿也装作没听见,手一直抚摸着长箫。

  凌翕用胳膊肘一怼凌夜弦:“去你的,别瞎说。”

  凌夜弦不羞也不恼,只是打量着卿子衿。

  “《白石郎曲》有云:‘白石郎,临江居。前导江伯后从鱼。积石如玉,列松如翠。郎艳独绝,世无其二。’方才那位公子便是如此吧。姐姐,你的眼光不错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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