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爷,这可不行
第十六章 爷,这可不行

“阿少,你这次放了她,她不一定会感激你。”第五贺麟坐在椅子上,眼眸之中倏地闪过一道寒光,直盯着公玉少后背起冷汗。

“我知道。”公玉少没有回头,他不敢看第五贺麟,他怕看见那双让他恐惧让他陌生的眼睛。

“若有下次,本尊便不会放过她了。”第五贺麟的声音从背后传到公玉少的耳朵里,每个字都让人禁不住心中一颤。

那声音如同来自地狱一般,他知道身后那个人是为了自己,可缘何听在他耳朵里会是那么寒冷?

这一夜,月明星稀,夜风舒服地吹去白日里伏在人们身上的燥热之气。

大街上是安安静静的,难得能看到几个人结伴走着,不知在谈论什么,爽朗的笑声伴着风吹向了更远一点的地方。不一会儿,他们转过一个拐角,走进了一条喧闹的巷子。

“啊哈哈哈……爷,您怎么才来呀?”

“爷,您来晚了,要自罚三杯才可以呀!”

“好好好,我喝我喝,小妖精。”

“妈妈,还不把漂亮姑娘叫出来伺候本大爷!”

“来了来了……”

……

温香暖玉,红粉佳人,世间极具妖娆的女子都在这个时候涌向打开门的人们,就像打开地狱之门冲向她们觊觎许久的人间,有一种终于可以大快朵颐的感觉。

混在那群人里面,一个膀壮腰圆的男人迈进了门槛,一把抓过站在门口招呼客人的老鸨子的衣襟,大声道:“颜舒呢?!”

“哟!这不是昆爷儿么?长时间不来了呀,您来得不巧,颜舒这会儿可招待客人呢!”老鸨子摇着扇子,她身上那股浓郁的让人想吐的香味扑面而来,刺激的昆爷儿一脸厌恶地松手。

“招待客人?谁呀那么大胆子,不知道颜舒是老子的娘子么?!”昆爷儿吼声吼声地就准备甩开膀子去踹门。

一边走着,那老鸨子就一边拽着他的胳膊,唯唯诺诺地劝着,毕竟她还惹不起殿前司的人。

此时,一条火红的绸子从天而降,一抹惹眼的火红瞬间抢占了在座所有人的视线,就连气冲头顶的昆爷儿也不例外,停下脚步,抬着头看着。

那女子身段妖娆,肌肤胜雪,赤足点在红绸上,绑在脚腕的铃铛不住地发出清脆的铃音,带着人们的视线一上一下地随着她跳跃着。

乌发为墨,红绸为纸,红装为笔,她在那里,犹如一朵火红的花,盛开在所有人的眼里,所有人的心里。

本来嘈杂得让人头疼的尽春风里,现在只回荡着铃铛的清脆声响,还有男人们急促的呼吸声和砰然的心跳声。

昆爷儿看得呆了,扯了扯身边的老鸨子的衣袖,道:“她是谁?新来的?”

“咱们尽春风的头牌儿,凤儿姑娘!”老鸨子说这话的时候,眼角、嘴角,止不住的得意。

“凤儿,凤儿……”昆爷儿喃喃着,目不转睛,随即大嘴一咧,道:“今儿爷就要她陪了!”

“爷,这可不行。咱们凤儿姑娘有规矩,得她自己挑。”老鸨子一把拦住昆爷儿的胳膊,甩了甩帕子,道。

昆爷儿一听,立马脱口道:“这倒是奇了!老子还是第一次听说有青楼女子挑……”

话没说完,他的嘴就被老鸨子那满是浓郁香味的帕子捂住了,呛得他一时半会儿差点儿没缓过气来。

老鸨子似乎有点担心被那女子听到,忙将昆爷儿拉到一边,低声道:“这话可不能说的那么大声啊!咱们家姑娘虽然是青楼女子,但也是靠本事赚银子的,爷,您要是再这么说的话,别说您是殿前司的人,咱们尽春风也不接待!”

最后一句话说的很重,昆爷儿眼中的那个爱钱爱到死的老鸨子这会儿也变了样,竟变得严肃认真有自尊起来,真让人诧异。

不知什么时候,身边爆发了不绝于耳的赞叹声和惊呼声,昆爷儿和老鸨子一起回过头去,就见那悬在半空的红绸女子已经落了地,玉足轻点,像只轻盈的小雀在桌子上蹦来跳去,一路竟朝着昆爷儿而来。

当那条带着清香的红绸子绕住昆爷儿的脖子的时候,他愣住了,今日居然有如此艳福么?那女子一步一步缓缓靠近,带着魅惑之色,真叫一个摄人心魄,此时的昆爷儿脑子里哪里还有颜舒的影子。

在那一个乌黑的房间里,一个女子被人五花大绑扔在床底下,身上只穿了一件绣着鸳鸯戏水的玫红肚兜和一条纯白的亵裤,嘴里被一块布塞了个满满当当,只能发出轻微的求救声,可在这嘈杂的烟花之地,谁能听得到?

门外红光一闪,她知道那个女人来了,带着她心爱的男人,因为从床底下,她看见了那双熟悉的靴子,绣着银色的云边。从大厅里传来的哄闹声是木做的房门掩不住的,那双鞋的主人听不到床底下传来的微弱声响。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在地上,很快便浸湿了一块地方,只可惜,流不到他的脚下。

不要,不要这么对他!求求你,求求你!快点走,快点走啊蠢男人!她在心里如是地哭喊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只从嘴角边滑下一淌一淌的鲜血。

芙蓉帐暖夜春宵,没有哪个男人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更何况是昆爷儿这样爱煞美人的男人,却不知色字头上一把刀!

那段红绸仍挂在他的脖子上,绸子的另一端不紧不松地握在那女人手中,嘴边挂着不明意味的笑,一点一点地收紧红绸,床底下的女人眼睁睁地看着那双熟悉的鞋一点一点靠近,却没法出声,任凭泪水花了她的妆。

那两双脚,一大一小,在自己面前站定,脚尖对脚尖,它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一掌大小。

这个蠢男人,他也不想想,这世间除了自己,谁还会看得上他这糙货啊!已经不知道在心里咒骂了那个男人多少遍,床底下那个女人扭动着身子,企图用头顶开挂在床边的被单。

岂料此时,那双熟悉的鞋子往后退了一步,女人愣了一下,停止了蠕动,瞪大了眼睛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在下一介粗鄙武夫,堂下那么多帅气多金的富贵公子,凤儿姑娘怎会看中在下呢?”昆爷儿浑厚的嗓音响起,倒让床底下那个女人的心放了下来。

倒还有些自知之明。女人心道,撇了一下嘴角,立刻抽动了嘴角的伤口,疼的她口水从旁边的缝隙处淌了下来。

“公子怎知自己在凤儿眼中,也是一介粗鄙武夫呢?”那女人的声音柔软的很,软得像羽毛轻轻拍过自己的脸,痒痒的,让人忍不住想伸手挠。

“呵,在下几斤几两,心中还是有数的。不然,怎么会看得上颜舒那个火爆娘们儿呢?”一说起颜舒这个名字,昆爷儿的嘴角便不由自主地向上扬了一下,满目挡不住的喜。

殊不知,这样的表情在对面那个女人看来,是多么刺眼,可她的表情却一如既往的柔媚,让人丝毫看不出一星半点的不耐。

正当她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房门被一股强大的力量一下撞开,将她滑到嘴边的话语又给塞回了肚子里,因为她看到了让她痛恨却又不敢明目张胆的人。

第五贺麟!

一咬牙,将眼中的恨意抹去,换做如丝媚眼,嘴边的笑容无懈可击,站在那儿只管笑着,既不开口,也不惊恐,只是迎着他笑着。

“哟,第五小爷,今儿心情也好,打哪儿来啊?”昆爷儿一见救兵到,脱口道,嗓门儿大的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管不着,只管跟本尊走。”第五贺麟说这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凤儿姑娘,话语冷冷冰冰,足够将昆爷儿的夏天直逼到冬天了。

可昆爷儿看了一眼第五贺麟,又看了一眼一直笑着的凤儿姑娘,自是想不到他们中间有过什么瓜葛,便拍了拍第五贺麟的肩膀,道:“嗯,咱们第五小爷好歹也是个正常男人,看到漂亮女人自是挪不开眼睛的。凤儿姑娘,可是有点儿本事啊,竟把我们第五小爷给迷住了。”说着还朝凤儿姑娘眯了眯眼,表情十分欠扁。

“瞎扯,走!”第五贺麟一把拽过昆爷儿的衣领就往外走,再不看一眼那个所谓的凤儿姑娘。

虽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总归不是什么好事。答应了公玉少,绝不在外面惹是生非,快点儿走,免得他忍不住。

“唰!”

一道寒光直逼第五贺麟的后背,就连身旁的昆爷儿都感觉到了,更何况是直接接受者第五贺麟。

自从迈入门槛一见到那个女人的脸开始,第五贺麟就一直紧咬着牙关,努力控制着自己不出手,可这次威胁迫近,如何不出手?

昆爷儿还来不及伸手阻止,第五贺麟手中的十字镖已经脱手而去,“嚓!”一道鲜红的印迹在那抹雪白上兀然出现,只见那所谓的凤儿姑娘一口气没喘过来,红唇微张,眼神中闪过一丝莫名的东西,整个人便笔直地倒了下去。

“嘭!”

身体撞击地面发出的沉闷响声,让床底下那女人不由得闭了一下眼睛,数秒后再睁开眼时,就见凤儿姑娘的头正朝着自己,眼睛睁着,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眼角处滑过一颗晶莹剔透闪着光的东西。

这个人也会哭的么?她微皱着眉头,重又闭上了眼睛,一脑袋撞在了地面上。

猛然间,一道光射了进来,没等她完全睁开眼睛,一股力量施加在她肩膀上,将她整个儿往外拖去,人一到外面,就经不住眯起了眼,耳边只传来一道诧异的声音:“娘子?”

“爷……”一道哭腔从干涩的喉咙里发了出来,泪水瞬间夺眶,她靠在了昆爷儿怀中。

第五贺麟站在一边看着,将凤凰女的尸首一下扛到了肩上,扭头对昆爷儿说:“本尊先行一步在水央小筑等你。”

说罢,在众人惊恐的眼神之中,穿堂而过。

转眼间,便出现在了倾城府,他没回水央小筑,看着那扇高大的门,全然无视站在门口的两排守卫,风一阵般穿过。

熟门熟路地站在那房前,第五贺麟高大的映照在糊了窗纸的门上,里面一片莺莺燕燕的调笑声,他也不管,一脚踹开,惊得里面的人止不住一阵尖叫。躺在温香软玉中的琉璃白原本持着看戏的笑容,但一看到他肩上那抹熟悉的火红,他的笑便僵在了脸上。

“第五小爷来访,本爷未做招待,实在惶恐。”琉璃白借着两个女人的柔嫩肩膀起身,一口说着冷冰冰的客套话,一眼看着铁青着脸的第五贺麟,一步步走向他。

用力一扔,琉璃白伸出双手,猛然怀中沉甸甸一下,心也跟着沉了下去,第五贺麟道:“她杀了那么多人本尊不管,杀了陈小昙本尊也忍了,但她千不该万不该动昆爷儿的念头。”

抱着怀中那具凉透了的尸身,琉璃白闭上了眼,泪水挤出缝隙,滴到那张因为失去温度而苍白的面孔上,盯着第五贺麟,狠狠道:“陈小昙不是她杀的!”

第五贺麟微一愣,闭口不言,随即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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