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永宁睁开双眼,一阵刺眼的光闪过,下意识的皱起眉头,坐了起来。环顾四周,他此刻竟在一间木屋内。
微微抽动鼻翼,一股浓厚的草药味扑面而来,这屋子里放着大大小小的簸萁数十个,距床不远处放着一个长长的木桌,上面摆着许多制作药物的工具。再往远看则是挂着一些破破烂烂的衣物。
张永宁心道:“这衣服怎地好生熟悉?啊...莫不是?”
他慌忙的低头看着自己,发现身上本来穿着的深蓝色道袍竟然换成了一件淡灰色的褂子!
少年不禁瞪大了眼睛,四处乱摸。
“呼,剑还在,行囊也未丢.......诶!我的珠子呢?”他跳下床,四处找寻,这一系列的动作牵引着他的伤口隐隐作痛。
“哥哥!你醒了啊?”一个稚嫩小女孩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张永宁惊得猛一回头。
那女孩散着头发,身着宽大的淡紫色裙子,脚上穿了双破草鞋,手里拿着根糖葫芦,腰间挂着一个散发幽幽绿光的珠子。
她身旁还杵着一位高瘦的男子。他微束着头发,面无表情,身着淡灰色长袍,脚上也套了一个破草鞋,脏兮兮的手紧紧牵着小女孩。
小女孩看张永宁盯着男子好一阵,便慌忙解释道:“啊,这是我爹爹,他不能说话,是个医者,也是个好人。”
“这位姑娘,可否将腰间之物还与我?”张永宁说着指了指那个珠子。
男子微笑着摸了摸女孩的头,伸手卸下女孩腰间的珠子,指了指外边,又指了指张永宁。小女孩会意气冲冲地咬下一个糖葫芦跑远了。
他向前走了几步,将珠子放在了床上。
张永宁行礼道:“多谢公子相救。”
男子点头,走到长桌前,用手沾了水,写到:“少侠感觉可好?”
张永宁跟了过去,看了一眼他写的字道:“还好。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陈机,字书双,二十有一,医者。”
“小生张永宁,无字,散人。不知陈公子何处相救?”
“门外。”
......
“爹爹,今天灵儿要吃两串糖葫芦!”小女孩坐在床上,边穿衣服边叫道,说着还伸出两根手指头。
陈书双笑了笑,帮女孩穿好衣服,然后蹲了下来,指了指女孩的胃部摇了摇头。
“诶呀,灵儿知道了,灵儿有胃疾,那不是还有爹爹为我医治嘛!”小女孩说罢,双手环住陈书双的脖子,陈书双顺势将她抱了起来。
外面艳阳高照,鸣声上下,葱葱树林将小屋团团围起,遍地药材十里传香。
一个女孩的惊叫声扰乱了这该有的祥和。
“啊——,爹,爹爹,这躺着个人!怎么,怎么浑身是血?!”灵儿慌忙地钻到陈书双怀中,不敢直视躺在地上的少年。
陈书双皱了皱眉头,抚摸着灵儿的后背,将其轻轻放在地上。快步走到少年身边,伸出手探查了一番。
不多时,他松了口气,将少年背起,牵着灵儿又回到了屋内。
紧接着,陈书双便让灵儿去研磨药草,自己掏出银针,在张永宁身上的穴位扎了起来,并且脱下外袍,给张永宁换上,忽然少年腰间珠子掉落,小女孩觉得好看,便系在了自己的腰间。
......
“敢问陈公子,此地相距圣城有几日脚程?”
“若你现在去,需四日。”
“那距青云试初试选拔还有多少时日?”
陈书双思索了一下,写到:“应是二月有余。少侠可在此处安心养伤,待伤一好再走也不迟。”
“那便有劳陈公子了。”张永宁说罢,行了一礼,陈书双嘴角微扬,但转瞬即逝。
接下来一段时间,张永宁每日帮陈书双研磨药草修行练剑,随着他去给山下镇子里的人医治,抱着灵儿逛镇子,晚上还要抱着灵儿睡。
一日,张永宁照常起身打坐练剑,然后穿衣起锅做饭研磨药草。
“小宁哥哥,今天你带我去镇子上买件新衣服好不好?爹爹给别人治病,从来都不收钱,我这衣服都破的不能补了。”陈灵儿小手拉着张永宁的袖子,声音糯糯的道。
张永宁笑了笑,自从他来了这小破屋,锅菜糖葫芦都是他出资。
“好啊,等吃过早膳,便带你去,不过,灵儿要答应哥哥,不许再要糖葫芦,这可是你爹爹特意嘱咐我的。”张永宁笑着说道,用勺子搅了搅锅中的粥。
“啊~小宁哥哥......”女孩委屈地低下了头。
张永宁轻笑道:“灵儿要是不听话,这新衣服就不要再提了。”
“好吧.......”
少年将粥分三碗盛好,端到里屋的桌子上,轻轻拍了一下正在配药的陈书双,示意他过来吃饭。
“陈公子,明日我便动身前往圣城。”
陈书双闻言滞了一下,挽了挽袖子,提笔在宣纸上写道:“时候恰好。”字清秀俊逸,人亦俊俏,若是好好拾掇一番,定是个美男子。
用过膳,陈书双留在屋子内配药,张永宁则带着陈灵儿下山去了。
水平镇热闹非凡,街上的包子香味四溢,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一个身着淡灰色长袍,腰间佩剑,手牵小女孩的少年走进了一家店铺。
“老板,劳烦您带这位姑娘挑一下衣服。”
一个高瘦的中年男子道:“好嘞!这位客官,您请先坐,在下这就去!”
少时,陈灵儿身着雪青褙子走了出来,张永宁看着她缓缓笑着走来,似乎从她的身形中看到了那个柳姓姑娘。
灵儿在他身前笑着转了好几圈,张永宁看着直出神,一时间他竟真的以为,面前的女子就是柳梦雪。
半晌他才缓过神,道:“很好看。麻烦老板再帮我挑选一件淡色长袍,身量与您相近。”
“不,爹爹只穿淡灰色的!”灵儿急忙道。
张永宁疑惑了一下道:“啊,那便劳驾老板照小姑娘所说选吧。”
老板连忙称是,离开了。
“为什么只穿淡灰色?”
“因为我娘喜欢爹爹这么穿。”
“你娘......”
“我娘两年前为救爹爹死了,就在水平镇。娘亲说爹爹的声音唱起歌来很好听,穿上淡灰色的袍子很俊俏,她喜欢看着爹爹和我笑,可是,爹爹从此只穿淡灰色袍子,瞬时不能发出声音,而且也很少笑了。娘亲也听不到看不到了.......”灵儿说完,眼泪夺眶而出,她抱着张永宁抽泣不停。
张永宁叹了口气,将陈灵儿抱起,轻轻拍着灵儿的后背,在女孩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女孩破涕为笑,付过钱走了。之后,又买了两双靴子和一些菜还有一些小玩意便往回走了。
走着走着,一队官兵从二人身边经过,领头的斜视了张永宁一眼,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