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 生日快乐
第二百零九章 生日快乐

1

狂欢过后,欢愉所剩无几。

曾经沉没在苦海里幻想,等到从这段漫无天日的时光里脱离出来一定要彻底放空自己。把十几年缺少的觉补回来,把放弃的游戏时间拿回来,把想说的话想做的事一一实现。

他们的确疯狂,现实却往往不合人意。漫长的一觉醒来,世界忽明忽暗,头脑昏沉忘记了时间。甚至怀疑自己依然处于梦境之中,醒来还有一堆作业等待处理呢。

那灯光绚烂的KTV,灯红酒绿的酒吧,热闹非凡的游戏厅何尝不是梦里醉生梦死的极乐世界,于是黎明来临的大街小巷常见横七竖八昏睡的少年,以此极力证明一切都结束了。

醒来,又是一场漫无目的的狂欢。

原来如释重负后也会空虚。

2

高考的确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

韩亦阳从来没有想过高一到高三的距离是他成长和变化的阶段。如果说高考是改变的最终目的,那么夏小兮就是他前进的动力。他默默努力只为有一天能够追上她的脚步,只为可以理直气壮地配上她的所有。

曾经他的目标只是一步步跟在她的身后,而后来他不得不告诉自己他可以拥有她。

所以,高考成绩下来后他理所当然在第一志愿写下了“北京大学”,他相信疏远的距离可以无限缩进。等到他们再次遇见的那天,还来得及拥抱。

无形之中,每个人都成了最认真的模样。有人羡慕沈墨和周雅儿的恋情,有人同情他们的分离,只有他们自己知道爱情输给了现实是必然。有谁看见过分手后女孩深夜躲在被子里痛哭的脸,有谁见到过台灯下男孩一遍遍刷题的疲惫。他们终究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却以失去彼此作为前提。那么就要努力证明自己可以比对方过得更好。

陈少杰是最先抓住命运的人,相比其他人他是幸运的,也是最努力的。时光永远不会辜负一个用力奔跑的人,更何况他流的血流的汗比常人多的多。有时候陈少杰站在领奖台上回想,如果他不选择这条路人生会怎样,会像韩亦阳一样拼尽全力还是会像丁壮一样无所谓。命中注定,他的征程属于阳光与汗水筑成的赛场。他庆幸,自己努力过。

3

最后一个夏天,把他带入十八岁。

十八岁,成人的世界。

韩亦阳想过,十八岁可以做许多事。

谈一场恋爱,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背上吉他流浪街头。

以此纪念被称为无拘无束的十八岁。

十八岁的生日会,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星期。

灯红酒绿的 KTV包厢内,朋友们欢聚一堂。

韩亦阳放肆地大笑,十八岁必须要笑,笑着走向人生的下一阶段。

沈墨送给他一把吉他,不贵,是他尘封在床底多年的。

沈墨依依不舍地把看着吉他被韩亦阳拿走,红了眼睛声音哽咽:“这把吉他可是珍藏版,陪了哥们好多年了。以后记得多与它说说话。”

韩亦阳随手拨动琴弦,声音从琴箱里流出扬起一片灰尘,他咳嗽了一阵儿说:“放心吧,这老古董会念着你的好的。”

陈少杰带来的是一个篮球,看到韩亦阳兴致勃勃在手里转了几圈,他说:“省赛拿奖时签名版的球,凑合玩吧。”

丁壮送给他的是一套游戏装备,周雅儿带来的是最新出版的小说,陆晨送给他的是一只运动手表。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叶寒也来了。虽然邀请了他,可韩亦阳从来没有在意过。叶寒把一瓶白酒拍在桌子上,把眼镜摔在地上:“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先祝你生日快乐。”

众人的欢笑立刻消失,沈墨拦住他说:“叶寒,你想怎样?”

“没想怎样,十八岁了嘛,寿星不陪我们喝一杯吗?”

五颜六色的房间里,歌声嘹亮。白色的液体被灯光浸染得迷幻妖娆,气氛似乎并不融洽。

韩亦阳坐下来低语:“我陪你喝。”他刚触碰到酒瓶就被周雅儿拿开了。

周雅儿害怕会出乱尽力缓解气氛:“我们先吃蛋糕吧,一会儿再说。”

房间里突然一片漆黑,歌声戛然而止。沈墨和陈少杰推着蛋糕缓缓接近愣住的韩亦阳。

蛋糕的香草味扑鼻而来,他闭上眼感觉自己恍然来到那段时光。

你为什么喜欢香草味呢?

因为香草是青春的味道。

他留恋这种味道,沉浸在梦里却被歌声吵醒。睁开眼,蜡烛欢快跳跃着,烛光下是每张热情洋溢的笑脸,他们拍手歌唱:祝你生日快乐。

而他,嘴巴微张发不出一丝声音。

“韩亦阳,快许愿吹蜡烛啊。”

韩亦阳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心里荒草丛生。他没有许愿,始终无法想象自己已经长大。

十八岁,愿望还会实现吗。

他怔怔地看着半遮半掩的房门,那个期待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吹蜡烛啊,快吹啊……”

蜡烛快要燃尽,她真的不会来了吧。

他用十八岁的一个愿望换取她的一句祝福,而这次又是一厢情愿罢了。

蜡烛终于被吹灭,房间再次热闹起来。韩亦阳被众人团团围住,脸上拍满了蛋糕,他学着他们哈哈大笑,笑着笑着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突如其来的失控,令每个人不知所措。

沈墨强行把他拖起来,擦去白花花的奶油:“你怎么了?别吓我们。”

他全身上下散发着香草味,怎样也挣脱不了。他跳上眼前的桌子,拿起话筒大喊:“他妈的,老子十八了!真他妈的开心!”

“开心,开心……”众人拍手,继续热闹起来。

“还没喝呢,就疯了。”叶寒把酒瓶打开,粮食发酵后的浓香刺激干燥的喉咙。

就着几粒花生米,几位男生喝得东倒西歪。酒过三巡,他们抱成一团哭泣或是争吵。

叶寒眯缝着眼,拍打韩亦阳的肩膀:“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韩亦阳又打开一瓶啤酒说:“我知道。”

“韩亦阳,你就是个懦夫,比我还懦弱!”

懦夫。他曾经不止一次在心里这样骂自己,可叶寒呢他配骂他吗?

韩亦阳摔下酒杯就扑了上来,紧紧掐住叶寒的脖子。叶寒红着脸挣扎,酒气令人作呕。

重新平静下来,叶寒闷了一口酒,眼里有泪珠。

“我喜欢她,她喜欢你。你配不上她的喜欢。”

韩亦阳哽咽:“我不配。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自己是一厢情愿,我从来没有开口说出喜欢她,因为我觉得自己不够好。”

“所以你呢?就要伤害她?”

韩亦阳不想辩解是夏小兮自己离她远去,他的错误说不清道不明。

借着酒意叶寒搂住他的脖子:“韩亦阳,你知道吗,我觉得我比你更喜欢她,我比你更照顾他。可到头来,我终究连备胎都算不上。有时候我真的羡慕你,恨你恨得牙根痒痒。”

“可最后我们不都没和她在一起吗?”

两个男孩抱在一起哭笑,为他们藏在心底的喜欢感到可笑。

“说真的韩亦阳,我彻底没戏了。我决定放手了,如果你还是个男人,把她追回来吧。”

这句话令韩亦阳感动得立马敬了叶寒一杯,他开始可怜叶寒。叶寒多么渺小啊,默默在夏小兮身边陪伴了那么久换来的只是一句谢谢。

叶寒笑着说:“好好照顾她。”

追回来,真的那么容易吗?无法挽回的时光还会回到过去吗?

4

趁着酒意,沈墨鼓起勇气挪到了周雅儿身边。

沈墨一把夺过周雅儿手里的酒然后仰头一饮而尽,他说:“女孩子喝酒不好。”

周雅儿转头目光闪动着泪花:“我讨厌男孩喝酒。”

“那我戒了。”

酒杯在桌角打着转儿,折射出一道刺眼的白光把两人分开在两个世界。

周雅儿冷笑,戒烟戒酒容易,可有些情真的戒不掉。

“周雅儿,我考上大学了,我把你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做了五遍。”

“哈哈哈,恭喜你啊,你还真的做了啊。”

沈墨并不认为自己的认真很可笑,他坚定地告诉她:“你说的话我都记得,你让我做的事我都愿意去做。”

女生失去了笑容,眼神黯淡无光。她知道自己还在傻傻地等着这个男孩。自从他说出了分手,她何尝不是被悲伤困扰,心里想的都是他。

她说不出来沈墨有什么地方优秀,自己为何喜欢得一塌糊涂。她只知道每当需要他的时候他都在身旁。

沈墨仰头舒了一口气:“我会努力变得更好直到配得上你,你愿意等我吗?”

空气里是寂静,沈墨觉得自己很可笑,自己的请求太过苛刻。他看着她的眼睛苦笑着说:“我就知道,你是不是认为我就是一个玩弄感情的人渣,可是这一次我认真了……”

“嘘……”周雅儿按住他的嘴巴,靠在他的胸膛听到他砰砰的心跳,无比真挚。

“这一次,请不要扔下我了。”

5

“你知道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颠倒

我会给你怀抱

受不了看见你背影来到

写下我度秒如年难捱的离骚

……”

韩亦阳躺在沙发里撕心裂肺地唱着《小情歌》,只是萦绕在身边的那个人不见了踪影。

十八岁生日的尽头,他收到一条短信:

离别,往往不期而遇。只要步履不停,我们总会遇见。

夏小兮最后写道:嗨,十八岁的你,生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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