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秋天随着最后一场秋雨的来临渐渐走远，而又未远。

小城市民再次陷入了出行的困境。雨打下来像是天空下了刀子划在脸上钻心的痛。

光秃秃的大树张牙舞爪地摇晃着粗壮的身体，似乎在向灰沉沉的，乌云密布的天空嘶吼。

由于天气较冷，学校终于同意学生们不再必须要穿校服上学了。

韩亦阳穿着厚厚的呢子大衣，围着一条厚围巾，一手撑着伞，将余下来的手插在口袋里慢慢走上公交车。

依旧是那个座位，夏小兮穿着红色的毛衣，围着一条白色的毛线围巾，抱着书包对朝这边走过来的韩亦阳微笑。

韩亦阳放下雨伞习惯性的坐在了夏小兮的旁边。

“今天还是那么早啊。”夏小兮说道。

“是啊，坐在您后面当然要来早点儿去学习了！”韩亦阳笑着回答。

夏小兮嘲笑道:“你这是下定决心好好学习了？”

韩亦阳拍着胸脯说道:“我一直都爱学习好吧。”

夏小兮用手把眼前的刘海挽到耳后笑着说:“说出来我都不信。”

韩亦阳转过头翻了个白眼。公交车慢吞吞地穿过雨中的街道，带着寒风，驶向远方。

车里的气氛变得安静起来。韩亦阳问坐在旁边的夏小兮:“夏小兮，那天救你的大叔现在身体怎么样了？”

夏小兮身了个懒腰，说道:“没事啦，医生说只是被绿网砸晕了，没有大碍的。他那天打完点滴就出院了。”

韩亦阳点了点头说道:“哦，没事就好。不过，那位大叔人真的很好呢。”

夏小兮也说道:“是啊，他之前已经帮过我一次了，那天又救了我一下。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感激他了，看来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韩亦阳若有所思地说道:“是啊，多亏了遇到了那位大叔。夏小兮，我还是要”向你道歉，那天我不应该离开你的。”

“行啦，那天是我自己不小心，和你没关系的，你不要自责了。”夏小兮安慰道。

两人也渐渐安静了下来，摇晃的公交旅途因为身边有人陪伴变得轻松了起来。

韩亦阳从书包里掏出MP3，拿出耳机，将一只耳机递给夏小兮，再把另一只耳机塞到了自己的耳朵里。

夏小兮有些迟疑。

“放松一下，还有好久才能到学校呢。”韩亦阳看出了夏小兮的不好意思，主动说道。

夏小兮拿起耳机塞到了自己的耳朵里，耳朵里立刻传来周杰伦青春、动人的声音。

“我想带你回我的外婆家，一起看着日落，一直到我们都睡着……”

两人闭上双眼静静地体会着这难得的安静的时光。

韩亦阳微微地睁开眼睛看着仔细听歌的夏小兮。

夏小兮红色的毛衣膨膨的，白色的围巾围在俊俏可爱的脸下。她白色的毛绒短裙下穿着白色的毛裤，衬托出她那修长纤细的双腿。夏小兮今天的头发是披肩散开的，她那齐齐的刘海遮住眉毛衬托出她那张美丽小巧的瓜子脸。

韩亦阳在心里默默想:“今天的夏小兮和以前很不一样呢。哪里不一样呢？应该是太过漂亮了吧。”

在这样简单的小时光里，他们放下浮躁的心，安静地听完一首首情歌，互相之间默默不语也许就是最大的满足。

2

中午，雨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因为回家太过麻烦，学生们大多数留在学校食堂吃午饭。

学校食堂最新推出的鸡排饭真的很好吃。

坐在韩亦阳和沈墨对面的丁壮吃完餐盘里的鸡排紧盯着沈墨和韩亦阳的那一份。

沈墨用筷子敲了敲丁壮的餐盘，发出的“叮叮当当”的声音瞬时间惊醒了发愣的丁壮。

“嘿！你愣着看什么呢？”沈墨盯着丁壮的眼睛说。

“哎，你们吃得玩吗？吃不完我帮你们的吃呗。”丁壮嬉笑着说道。

“你那份都吃完了，还没吃饱啊？”韩亦阳停下筷子问道。

“早上不是没吃饭吗。”丁壮嗫嚅道。

陈少杰看不下去了，说道:“你是猪啊！”

“我走没吃你的，关你什么事啊！”丁壮说完起身去窗口打了一碗免费的汤。

韩亦阳大叫道:“快点吃，今天中午乐队排练！”

雨打在音乐教室的窗玻璃上模糊了外面的世界，外面的房子、大树、天空仿佛在雨的遮拦下慢慢远离了他们。

他们坐在宁静的教室里，只剩下音乐和彼此。

韩亦阳站在麦克风的前面想起了他每天在家苦苦练歌的生活。

首先韩妈妈是举双手双脚赞同儿子积极参与校庆活动的。

韩爸爸也不反对儿子，但是韩亦阳每天在家练歌时真的很打扰他。

每天韩亦阳醒来的时候韩家父母就能够听到儿子一边刷牙洗脸一边开嗓子发出“咿咿吖吖”的声音。

窝在笼子里正在熟睡的糖糖被哥哥的怪音吵醒了，身了个懒腰“喵喵”叫。

在厨房里做饭的韩妈妈有时候会皱皱眉头一边煎鸡蛋一边说:“你一大早上咿咿呀呀地在说着什么啊。”

韩亦阳在餐桌前坐好说道:“老妈，您不懂，我这是在开嗓子呢，这是唱歌的基本功。”

韩妈妈把香喷喷油亮亮的煎蛋放到韩亦阳眼前说道:“我不懂，你爸爸也不懂。你等着吧，一会儿你爸爸起来就教训你。”

韩亦阳咬了一口煎蛋被烫得又放下来了，他刚想开口说“我才不怕呢”，就看到韩爸爸揉着眼睛趿拉着棉拖鞋从卧室出来了。

“韩亦阳，一大早上你乱吼什么！”韩爸爸有气无力地说道，显然是还没睡醒。

“老爸，这是艺术您不懂。”韩亦阳拍拍爸爸的肩膀背起书包大声地唱着歌出去了。

韩爸爸看着韩妈妈说:“就是被你给惯坏了！”

韩妈妈扔下围裙装作生气地样子说:“你的儿子你来教！”

于是每天只要韩亦阳在家，都能听到他大声歌唱的声音。

苏打绿的《小情歌》高潮部分音调很高，韩亦阳有时候音调上不去脸憋得通红，甚至还破了音。

在书房看书的韩爸爸无奈地摇摇头，就连话唠糖糖也被哥哥的歌声打断了，想“喵”却发不出声来，缩在沙发上思考喵生。

晚上，韩亦阳的房间里时常传来动听的吉他声。他努力地背下谱子，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上熟练地飞舞，他想展现出自己最棒的样子。

韩亦阳默默的努力也使自己有所收获，至少他可以完整地唱下来整首歌了。

沈墨、陆晨、丁壮也很努力。韩亦阳把谱子发给他们的时候，他们还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我们真的要参加啊？”沈墨问道。

韩亦阳用手中的吉他谱轻轻砸了一下沈墨的头:“你以为我和你开玩笑呢！”

“行，彩虹乐队不再低调，加油！”沈墨喊道。

“行，我回去就完整地过一遍。”丁壮说道。

站在台上的麦克风前看着旁边蓄势待发的伙伴们他的心慢慢静了下来。

韩亦阳觉得自己还再需要找找节拍，于是他找到了一个自认为很好的方法。

韩亦阳关掉麦克风说道:“我先不唱，我们先把曲子完整地走一遍，看看有没有问题。”

韩亦阳抱起了吉他，沈墨架好了贝斯，丁壮紧握着鼓棒，陆晨按住了琴键，一切准备就绪。

前奏响起，完美，没有什么问题。

吉他的声音还是清脆悦耳，融合着电子琴声温柔而又唯美。贝斯低沉的声音配合着沉重的鼓声，突出来了吉他和键盘的声音，低调而又有力。

韩亦阳和伙伴们相视一笑，渐渐地进入状态。

然而，演奏过程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前奏刚过，就不太容易了。

他们有的抓不住节奏，慢了拍子或是快了拍子；有的由于对谱子太过生疏演奏过程中发生了错误；有的过于浮躁出现了停顿的状况。

韩亦阳显然是着急了，他生气地喊着:“停停停！你们都在干嘛！回家有没有练习！”

几个人低下头摆弄着手中的乐器都不说话。

韩亦阳更加生气了:“怎么？你们都哑巴了？你们以为这是玩呢！”

丁壮被韩亦阳的态度惹怒了，他敲了一下鼓说:“你在这儿对谁撒泼呢？你以为自己弹得多好啊！”

韩亦阳跑过去就要打丁壮，沈墨和陆晨连忙伸手拦住韩亦阳。

陆晨推着韩亦阳说道:“像你这样的脾气怎么能办好大事？谁能一下子就成功？如果我们能一下就成功还需要练习吗！你现在需要的是静下心来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沈墨也说道:“韩亦阳，沈墨说得对。如果我们不通过努力一步步改进，一步步进步那还有意思吗？”

韩亦阳安静了很久才说道:“对不起，我错了。”

“那还继续吗？”沈墨问道。

韩亦阳坚定地说道:“继续！”

丁壮走过来和韩亦阳击了一个掌，他们都笑了起来。

几个人抱在了一起大喊道:“彩虹乐队，加油！”

外面秋雨哗哗地往下落，而室内他们的心安静如水。他们的青春就如演奏出的音乐一样，虽然开始并不完美，但是经过修饰一定可以变得美妙多彩。

这就是他们的小时光，没有蓝天白云阳光，没有太多的豪言壮语，没有成群的朋友伙伴。只需要一人一只耳机就好，只需你我坐在一起就好，只需一起默默努力就好。

多年以后这段日子叫做回不去的旧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