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近乡情更怯
36 近乡情更怯

淑荷这边方接了骏王的传讯,便急急召了下属问道:“青衣可回来了?”

那下属答道:“青衣姑娘已在十里亭外。不久便能归来了吧。”

淑荷道:“吩咐下去,一切照旧。这边还有劳你小心应对,京中有变。我要回去了。”

那人答道:“阁主路上小心。”

淑荷片刻之间换了身男装,骑了马便飞驰而去。

十里亭内,几个农人担了薪柴,见四下无人,便坐下乘凉。不到片刻,青衣一骑绝尘而来,却又紧紧拉住缰绳,一声娇喝“吁”,坐下的千里马立刻顿足不前。

有农人在旁边惊叹道:“姑娘好骑术。”

青衣淡淡看了那人一眼,道:“多谢夸奖。”

几位农人还正要说些什么,又一骑赶来,白马云衫,那马上的男子生的好生俊秀。只听她开口道:“回京。”

原先的白衣女子立刻调转马头,跟了上去。亭内的人议论纷纷,都道两人真是神仙眷侣,郎才女貌之类的话。正在议论纷纷之际,又十多匹骏马驮着十多个黑衣人驰过。

不到一个时辰,两拨人马便追上了。黑衣人挡住两人去路,为首的道:“淑荷姑娘,我家主人想请你喝杯茶。”

淑荷道:“民女谢过他盛情相邀,只是我现在多有不便,下次再约。”

“那可不能,主子说了,带不来人就要带回尸体。”说完杀机顿现,十多人抽出长剑,一拥而上。

淑荷调转了马头往后跑了几丈,然后回过头来看到青衣抽出腰中软剑,与众人缠斗在一起,剑光所及之处,都开出一串红艳艳的花来。淑荷有丝不忍,却未说些什么。

很快那群人都化作了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淑荷眼神中没有任何迟疑,立刻催马前行。

青衣一身白衣上沾了几滴血,似雪地里绽了几朵新梅。

两人很快行至一片竹林,淑荷停步不前,回头看向青衣。青衣拿了软剑在手,上面血迹还未干,她对淑荷点了点头,骑马越在前面。此时密林里传来琴声,有女子唱道:“

汉宫有佳人,世人初未识。

一朝随风去,徒惹众人泣。

绝色天下无,一失难在得。

美人去时泪,洒向枝上花。

狂风日暮起,漂泊到谁家。

红颜胜人多搏命,莫怨春风当自嗟。”

淑荷青衣二人毫不停留,却终在琴声歌声停时见到了那女子。月白的衫,墨色的发,一脸嘲讽道:“淑荷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淑荷并不答话,青衣依然出手。剑直指那女子心窝而去,谁知她身形一动,竟看看错过去了。青衣见一击不中,转身再刺,却被那女子用发簪一格,再次不中。

那女子纵身一跃,跳到竹枝上,笑道:“我道青衣姑娘多好的剑法,却也只是平平而已。”

青衣不理她,挥剑再刺。那女子却莲步微移,轻飘飘落在离淑荷不远的竹枝上,竹叶微微颤动。淑荷此时抬头看她,笑了:“明月,那日花魁赛上我给你的难堪还不够吗?”

明月脸色一变,心中怒火中烧,跃身向着淑荷逼来,杀气大盛。却在电闪雷鸣之间被青衣回身一刺,正中心脏。明月带了不可置信的眼神,淑荷语气有丝怜悯:“我们要尽快回京罢了。”

青衣猛然收剑,明月眼神暗了下去,整个人倒在地上,淑荷的白衣上溅上了几滴血迹,看着染了血的白衣,微微皱眉。

青衣歉然道:“姑娘···”

淑荷打断了她:“走吧,王爷要我们速速回京。”

青衣翻身上马,骏马前驰。两人不再言语,只急急向前奔去。

一连两日,青衣击退了五六波刺客。可在此时距京城不远的地方,两人又遇到了暗杀者

青衣的白衫已血迹斑斑,像绽开的点地梅一样星星点点又不可胜数。淑荷骑着马立在她身后不言不语,向来毫无表情的脸上露出一点担忧,却又很好地被控制在熟人可窥的地步。青衣猛然间看到她的眼神,心里生出一丝感激,手中长剑舞的密不透风。可敌人只增不减,青衣心中有些焦虑,衣服已被人划破几处,染了殷红的鲜血。

正在生死之间,后面一骑轻尘而来,马背上的俊朗公子轻轻一跃,便入包围圈中,与青衣背对着笑道:“阿淑这次是不是要谢谢我?”

淑荷微微一笑,似雨后初晴,那些刺客也不禁愣了一下,只听她道:“瑾哥哥想我怎么谢?”

青衣冷哼了一声:“姑娘,我能退敌。”

淑荷淡淡道:“你退下在旁边看着便可,顺便见识一下秋水山庄的秋水剑法。”

青衣便不再言语,紧紧靠在淑荷旁边。夏侯瑾却笑了,飞身下马,一圈人将三人团团围住。夏侯瑾执剑在手,往常不羁的神情消失不见,眼神里充满凌厉,青衣也发觉身边杀气甚重,便要仔细看他如何杀敌。

夏侯瑾扫过众人,黑衣人心内不由微微发颤,却还是在一瞬间举剑攻去,但冲在前面那几人只觉微风拂过,脖子上一凉,下一秒便已躺在地上了。

青衣看他身形似春日紫燕掠过晴空、剑尖如千万丝细雨落在周围人身上,转眼之间黑衣人已卧倒一片,心内不由赞了句:好。

然而下一刻黑衣人已分了两处,一处向夏侯瑾攻去,一处直扑淑荷而来。青衣立刻加入战圈,小心护着淑荷。被护的女子纹丝不动,只静静看着周围不断有人躺下,自己衣衫上也沾了许多血迹。

几个喘息之间,这群刺客已无一人幸存。夏侯瑾收回长剑,重新挂回腰间,问道:“怎的都没人来接一下你?”

淑荷笑道:“不是你来了吗?”

“那幸亏我爷爷神机妙算啊。”夏侯瑾翻身上马,三人边走边聊。

淑荷眉间似有哀愁,很快就消失不见,然后微微笑道:“师公说他不认我这个弟子了,心里果然还是疼我的。”

“那你还要他担心。”夏侯瑾抬眼看她,却见她低了头,看不清神情。

淑荷抬头,眼中似有愧色,却还是说道:“我生为人女,已不能为父母养老送终,又怎能让仇人生存于世?”

夏侯瑾打马上前,拦住了她,盯着她的眼睛问道:“那你为何不尝试放下?你明明对其他伤害你的人都可以怨报德!”

淑荷也回看他,眼神冷冽道:“原谅伤害我的人是我的事,是我自己想做个宽容大度的人;而我父母的仇人就让他们去原谅好了,我要做的就是送那些人过去!”

“所以你要让自己活在仇恨里?”

“我没有让自己活在仇恨里,我只是不能让那些做了坏事的人心安理得的活在我眼里!”淑荷看着对面的男子,语气不悦。

夏侯瑾看着认真的淑荷,忍不住叹了口气,半天才道:“算了,随你!”说罢继续前行。

青衣在后面静静听着两人吵架,神色不变,仿佛除了淑荷的安危,一切与自己无关。

淑荷看他生气,又想起小时候他对自己的好来,忍不住小声道:“对不起!”

夏侯瑾身子顿了一顿,也没有回头。这时,前方响起马蹄声,青衣立刻护在淑荷旁边,夏侯瑾也停了下来。却见前面一支人马赶来,带头的女子淑荷和青衣都认得,一身湖蓝色的劲装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女子含笑道:“淑荷姐姐,王爷特派蝶舞前来接应。”

淑荷娥眉微蹙,静静道:“甚好。”

蝶舞看了一眼夏侯瑾,神色有丝变化,道:“淑荷姐姐,能否借一步说话?”

夏侯瑾扫了她一眼,回头看向淑荷,见后者对他点了点头,于是策马向前。

蝶舞见青衣未动,也不在意,笑道:“王爷说,姐姐渭南一行甚是辛苦,京内人多口杂,姐姐还是不要去面见王爷了。”

淑荷露出惊讶神情,但很快换了苦涩的笑意,道:“淑荷知道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锦囊来,轻轻扔了过去,道:“辛苦蝶舞妹妹了。”

蝶舞伸手接了,轻轻道:“那淑荷姐姐回去好生休息。蝶舞告退。”

淑荷点点头,不再说话。蝶舞一行人很快原路返回,夏侯瑾过来,不悦道:“卸磨杀驴还是过河拆桥?”

淑荷抬起头来看他,笑道:“都不是,是自作聪明。”

夏侯瑾饶有兴趣的看着她:“哦?怎讲?”

淑荷却是卖起了关子,摇摇头,道:“不可说。”

夏侯瑾佯装生气道:“怎么不是过河拆桥?刚帮你打退了坏人,这就翻脸不认人了。”

淑荷淡淡笑了:“那回去请你喝酒啊!”

青衣上前问道:“姑娘,前面换下衣服吧。”

淑荷点点头,夏侯瑾看了她满身的血迹,也不再玩闹。

苏府内,浅绿兴冲冲跑到苏紫房内,拿下她眼前的书,道:“大事不好了。”

苏紫无奈的扫了她一眼,道:“什么事不好了啊?”

“南越和大黎联姻了。”

苏紫腾地起身,着急道:“是昌平公主吗?”

浅绿摇了摇头:“不是。”

苏紫松了一口气,无所谓道:“那就好,死道友不死贫道。其他人都无所谓。”

浅绿着急道:“是洛大公子。”

苏紫眼神中是满满的难以置信,语气迟缓:“为什么是他?”

“诏书上说他和南越公主郎才女貌,珠联璧合。”浅绿道。

苏紫跌坐在椅子上,恍惚道:“哦,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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