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荷笑了,侧头问:“真的可以吗?”
“可以,本王无戏言。”骏王拥美人入屋。
“迎春,拿丹青来;青衣,青衣,你去城西醉满芳取一壶佳酿……”淑荷笑的开心。
青衣出门,迎春端来丹青画笔一应之物放在一楼,淑荷换了粉衣,勾了戏装,手执一流萤小扇,站在一楼高台之上,长袖一甩,不同往日的柔媚女声便细细传来:“不到园林,怎知春色如许?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便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
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遍青山啼红了杜鹃,那荼蘼外烟丝醉软,
那牡丹虽好,他春归怎占的先?
闲凝眄兀生生燕语明如剪,听呖呖莺声溜的圆。”
骏王听她细语侬声,不似往常清冷,便与身后迎春道:“你家姑娘醉后倒是有人情味了许多。”
迎春看他一张俊脸,此刻虽未看着自己,却是在与自己说话,不由羞红了脸:“是。”
骏王不再理会她,右手执笔,几笔勾勒,又淡淡上色,待淑荷一曲唱罢,一幅美人图便出来了。
淑荷跑过来瞧,只见画上得自己小扇遮去半张玉面,露出右脸微红,眼神却是含羞带怯,真真是传神!不由称赞道:“王爷真国手也。”又娇笑着:“有画怎能无诗?”
寒泽川笑着刮了她鼻头:“真贪心!不过今晚你最大,本王依你。”
说罢,便提了毛笔,微一沉思,题字于上:“春夜月皎皎,
良辰美人貌。
醉后倚桃花,
却是比花娇。”
淑荷却是笑着跑上高台,抛了小扇,执了灯笼,低头微笑,足尖半点,开口又唱:“春景好,帘外杨柳纤细腰。
枝上黄鹂翠翠闹,才卷帘去了那后园瞧,
端端是,桃花粉,梨花白,海棠分外娇。
更看得,那片片樱花似蝶飘,
李花引来蜂来绕,这番情景怎移得动脚。
痴生生看的花飘摇,才想起这春昼短,过快良宵;
便手执这红烛把景照,不敢负着春光和花貌”
一曲唱罢,骏王笑道:“原先那曲之前听过的,可后来这支倒没听过,难道是本王近来耳目不聪?”
“这淑荷刚刚新作的呢?”淑荷笑道。
青衣从门外进来,把酒置于桌上,迎春取了酒杯,淑荷前来倒酒,骏王一杯入喉,笑道:“这醉满芳的酒愈发好了,不过青衣的脚力今晚有些慢了。”
“青衣自醉满芳回来见骏王府内有骚动,便多去看了一眼。”青衣解释道。
淑荷忙放下酒壶,吩咐迎春道:“迎春,把醒酒汤再给我盛碗,”又向骏王道:“王爷,容淑荷洗漱一下立刻派人去查。”
“这倒不用,本王府内此时能出多大事情,你这出谋划策的军师还不必这么早出现!”寒泽川起身,对淑荷淡淡道。
淑荷行礼:“是淑荷莽撞了。”
“那今夜便早早睡吧,明日说不定还有其他事要劳烦你呢。”
“是。”淑荷看他慢慢离去。
次日,苏墨听探子报告,不由惊诧:“你说什么?那淑荷居然是骏王的人?”
探子道:“是,昨夜骏王去一言阁待了一个半时辰。”
“室内情形你可清楚?”
“属下不知,但骏王虽然生性风流,但不至于近日寻花问柳。”
“真真是一副好皮囊便无所不能!”苏墨切齿,又挥挥手无力道:“算了,你下去吧。”
“来人,叫浅绿过来。”苏墨吩咐小人。
片刻后,浅绿进来行礼:“浅绿见过少爷。”
“起来吧。”浅绿起身。
“你可知今日唤你前来何事?”苏墨抿口茶方问她道。
“浅绿不知,请少爷明示。”
“我把小姐托付给你,以后你便要护她,处处为她着想,时时不离左右。你可能做到?”苏墨缓缓道。
“除了奴仆情分,小姐向来是浅绿为姐姐,做姐姐的自要疼她护她。”浅绿道。
“那便好!”
浅绿不知少爷今日为何突有此举,便问道:“少爷,家里可是出了什么事?”
“你不用多想,家里外面近来都太平的很。”苏墨淡淡道。
此时成王府内,三皇子问管家:“昨夜二皇兄那里喧闹,所为何事?”
“听说是骏王为陛下准备的寿礼出了差池。”管家答道。
“难不成是东宫所为?”寒泽岚疑惑道。
“这倒不清楚。”管家道。
“若不是东宫,难道还有人对那九五之尊感兴趣?这倒是有趣了。”成王笑道。
“王爷莫笑,若此事骏王查到若不是东宫所为,王爷可就没几天清静日子了。”一灰衣公子自屏后走出,虽是布衣却难遮其光辉,只是脸色苍白,身子不大好的样子。
成王看他坐下,不由笑道:“子安,不是说你我之间叫名字便好,你如往初一般叫我泽岚便好。”
“我这是住在你成王府,叫你名字让下人听去倒要说我无礼了。”秦子安笑道。
“叫你来是养病的,你这般拘谨倒不如路上不带你回来了!”寒泽岚后悔道。
“泽岚兄是好意,是子安不喜这京城繁华罢了。”灰袍书生笑意淡淡。
“那是你不知京城的好去处,等过些日子我带你出去玩玩,你懂了这京城的有趣便不想着走了。”成王一脸坏笑。
“泽岚又说笑了,你知道的,我闻不得俗气。”秦子安笑的高傲。
成王皱眉思索片刻,然后无奈道:“那满京城里没几个姑娘不俗的,不俗的吧我不知道。”忽然又像想起来了什么,一脸得瑟道:“本王的昌平妹子可是个美人儿,你要不要见她一下,改了游历人间的志向啊!”
秦子安无奈抚额:“泽岚兄真是胡闹。不过陛下寿诞将近,王爷可选了什么礼物?”
“你知道的,我父皇向来重孝,我想他身体康健便是好的,于是南疆带回来许些上好的参。”成王道。
“泽岚兄倒是真孝义,不过府上最近还是注意些。”秦子安淡淡道。
“嗯嗯,不说这些琐事了,不如今晚去喝酒啊!”成王没心没肺道。
“我今日是来辞行的,柳州有故交邀我游玩,我已迟了数日,今日不启程怕他是要恼怒了。”秦子安道。
“子安兄今日定是要走了?”成王认真问道。
秦子安点点头,成王无奈:“那等下我送你出城。”
公主府内,昌平听苏墨讲完,不由皱眉:“此事不是我们做的,那必然是东宫那边了,可太子以前并不是这等容不下人的人啊?”
苏墨道:“原来骏王可并不像现在这么得宠,野心也没有暴露的如此明显;况且成王已经回京了,若是被骏王拉拢了去,东宫就更占不得便宜了。”
“那为何此事怀疑不到成王身上?”
“成王刚刚回京,这件事若真是他做的,骏王和东宫恐怕不是其对手了,毕竟骏王府守备严格,寻常高手不易进入。”苏墨分析道。
“那就派人看着点吧。”昌平淡淡道。
苏墨点头道:“已经派人去了,不过这件事无论是谁做的,现在对我们来说绝对是好事。”
“为何?”昌平不解。
“若成王做成此事,骏王和成王定是水火不容,东宫恐怕也极不放心,因此三方争斗,必有损耗;可若是东宫所为,那么成王定不愿参与其中,因此东宫和骏王则必有一伤。”苏墨道。
“可这与我们有什么相关?”昌平疑惑道。
“可如果今夜东宫有事的话,东宫会怎么想?皇上会怎么想?”苏墨笑道。
“父皇知道三哥向来忠孝,恐不会在万寿节上给父兄难堪;而昨夜骏王府遭贼,今夜东宫出事,定然是骏王东宫不和所致,则会心生厌恶,所以他们的失利则是我们的机会。”昌平顿悟。
“公主聪慧。”苏墨笑着称赞道。
昌平低头敛笑,又抬头问道:“不知明晚要送的寿礼可会让父皇满意?”
“满不满意苏墨不知,可这倒不容易被动手脚,也不会遭皇上厌恶。”苏墨道。
“那就好,无过即是有功。”昌平淡淡道。
却说骏王昨夜因府内遭贼而肝火大动,府内物品虽未丢失,但已备好的寿礼还是不能轻易呈上,因此派了洛平去一言阁找淑荷商议。
淑荷在三楼书阁内翻找东西,听背后有脚步声,便问道:“王爷让你来的?”
洛平笑了:“淑荷今日倒是酒醒了,听力都好了许些。”
淑荷脸红,淡淡道:“苏墨替公主寻的是《千里江山图》,前秦国手苏言所作,经许多大家鉴定是真迹无疑。”
洛平皱眉:“东宫那边也是字画,今年莫非是真的没有什么可送的了?”
“我朝先祖开国时并不曾得到前朝的传国玉玺,一直心有挂念,历朝皇帝都有追查,但也都毫无结果,想必此事也是皇上心中的一件憾事。”淑荷淡淡道。
“可我们也不知玉玺下落,又怎能……?”洛平不解。
“前朝有野史记载,其太祖有言‘得之失之,得何处也失何处;借之还之,借何人则还何人’,我先前已派人查找一些人或地方,近日已有消息。”
“可寿宴明晚便是了,恐怕来不及了吧。”洛平忧虑道。
淑荷回头一笑:“若今日便寻来了呢?”
洛平惊诧:“你是说?”
“今晚便可拿到,我差人送去王府即可。你仔细查探一下昨夜究竟是何人所为,提早做好防备,明日宫宴上王爷还须小心些才是。”
“辛苦了!”洛平拱手道。
淑荷淡淡一笑:“二爷言重了,这是淑荷分内之事。”
洛平道:“那我便去了。”淑荷看他从门口出去,心下疑惑:这人今日怎的学会走门了?
洛平走下二楼,抬眼看那书房,见淑荷并没有走出来,于是唤来迎春,将怀里的锦盒交给她,淡淡道:“交给你家姑娘,说是昨日的礼物今日才到,请她莫怪。”
迎春不解,正要发问,却见他一步一步走下楼去,背影落魄,便默不作声拿了锦盒迈向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