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一身华贵的绿衣，头戴金钗，唇涂红膏，面粉胭脂，优雅却又不失大气，华贵却又不显俗气——这，不正是因病不到的棠溪贵妃吗？

几人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低头行礼：“参见贵妃娘娘。”

棠溪贵妃淡淡地扫了一眼面前的众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卢紫莲的身上。

这个卢紫莲，在她怀孕时说着死心塌地的忠心假话，此刻却又投奔了太后。

卢紫莲意识到棠溪贵妃的目光，微微咬紧嘴唇，低着头，不敢与她对视。

“几位今日好生雅兴啊。”棠溪贵妃轻叹，看了一眼凌暮烟，强忍下眼中的不忍，“怎的，宁婉容的位分是比你们几个低吗？”

几人低头不语。

“是吧，卢修容？”

“不......不......”卢紫莲摇摇头，一张脸突然变得苍白，似乎是被惊吓的。

“好了，暂且都先回去吧，今日你们的失礼之罪，本宫便不计了。”

张诚抬起头，一脸的不屈：“贵妃娘娘，凌氏是不祥之人，婢妾是在助皇上皇后一臂之力，免得不祥之人冲撞了皇上的万岁龙体。”

“你既说了是万岁龙体，那便是任何人都冲撞不得的。来人，张贵人在本宫面前失仪，给本宫拉下去掌嘴十下，当做惩戒。”

张诚握紧了手，忽然抬头：“贵妃娘娘，婢妾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十五下。”

“贵妃娘娘......”

“二十下。”

张诚闭上了嘴，即便再得皇上宠爱，也敌不过棠溪贵妃。更何况唐西贵妃，还有两个女儿在膝下，家中还有权有势。

她一个小贵人，还是不要招惹这种大人物的好。于是，张诚低下头，道：“婢妾言语冲撞了贵妃娘娘和宁婉容，还请贵妃娘娘恕罪，婢妾甘愿领罚。”

棠溪贵妃给了身后的挽玉一个眼神，挽玉示意两个太监，拉着她下去了。

“你们也都散了吧。”

几人生怕被罚，都是紧咬着嘴唇，大气也不敢出，只低头道：“是。”

......

“回贵妃娘娘，凌氏的脉象略有起伏，这金疮药每日擦一次，等下微臣再去开副方子，每日煎一副喝下便是。”

“行了，那便退下吧。”

“是，微臣告退。”

棠溪贵妃起身，背过身去：“你说你，怎么这样大胆，明知那几人是来闹事的，你就该多担待些。”

“她们既是来闹事的，我担待地再多，也终要受这皮肉之苦。”

“你......”棠溪贵妃别过脸，唤挽玉随安阳太医去拿方子，“挽玉，随安太医拿方子去。”她又看向凌暮烟，“罢了，以后的日子就要靠你自个儿了。我虽有心帮衬，奈何皇上这边压力大，也只是有心无力罢了。”

凌暮烟低着头，始终没多说一句话。棠溪贵妃见她情绪低落，爱理不理，便也没多讲，只是道了一句：“那你好生将养，我先走了，一会儿派人给你偷送些东西来。”便走了。

“主子，这个冬日虽难过了些，但有贵妃娘娘在，总该会容易些吧。对了主子，刚才为何一言不发，而不是趁机讨好一下贵妃娘娘，叫她多接济咱们一些？”紫云拿了个药碗，递给凌暮烟。

青云笑道：“紫云，你还是太单纯了些。贵妃娘娘帮衬咱们是念了旧情，可倘若她帮衬咱们太多，后宫和前朝定会给她施加压力。到那时，她想帮助咱们便更困难了。”

“贵妃娘娘的母家在前朝也算是位高权重，为何会有压力？”紫云不解。

青云缓缓解释道：“主子不搭理贵妃娘娘，只是怕贵妃娘娘因为咱们而影响到她自己。贵妃娘娘看似不好相处，骄纵蛮横，实则最重情义。”

“这样啊。”紫云看起来还是没明白，转头看向凌暮烟，“主子，你还疼吗？”

“刚刚安太医留的药膏是干什么的。”

“药膏？”紫云拿起那个白色的小盒子，“主子说这个吗？这个是缓解疼痛的，并且有祛疤作用，安太医让奴婢给主子涂。”

“先给青云涂上吧。”凌暮烟看了一眼青云身上的伤痕，尤其是头上，女孩子家留下这些伤疤总是不太好的。

“主子，奴婢不用......”

......

日日吃不饱、穿不暖，还夹带着后宫众人时不时气势凌人的一番羞辱。虽说父母逝世后也是这般，但却没有这般难熬。身上落了许多疤痕，也留了许多日后可能会有的病根。

一来二去，冬日便来了。

“主子，你这手上的鞭痕应当好好处理，不然日后手会不利索的。”青云拿着昨日宁婉容偷偷塞在墙脚的药，涂到凌暮烟身上。现在他们三个，日日受欺辱，活的连冷宫里的疯女人都不如。

以后，还会有以后吗？凌暮烟抬头，左手也没有动，任由青云涂着药，嘴上也没有多说一句。进了冷宫的人，凡是没疯，都盼着要出去。她如此，紫云和青云亦是如此。

只是，真的出的去吗？

出去，最后一个信念了。

进了冷宫的人，就没有一个是出去过的。

在皇上和太后的明争暗斗里，凌暮烟知晓，她已经成了弃子了。弃子还能活下来，就已经不错了。她缓缓闭上了眼，小憩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