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陈柔佳到如今，就是没了我卓氏，又能得几分圣宠？”卓氏打心底生出了一股恶心感，似有所指，又嗤了声儿，“如今我这个将死之人，这心跟明镜儿似的。”

“你若是猜到了几分又能奈本主何？”温微冉面色一变，窈眸闪烁些许，随即又恢复了正常。她不紧不慢地走过去，凑近卓氏，“打你纠缠上十三，入了十三阁那一刻起，本主便盼着你早些入地府，下地狱！你这晦气之人说什么也不能挡了本主外甥女儿的前程！”

“现在的你，不过也是那毒妇的走狗罢了。”卓氏冷哼一声，像是看淡了人世间人情冷暖。

“本主自恃没有她陈家鼎盛的家世作倚仗，不过，也总要替后继之人未雨绸缪。”平静的嘴角扯起一丝弧度，深不可测，“宫中无姊妹，你到了如今这般地步，总该明白了。”顿，蓦地凑她近了些，“除了自己，本主......谁也不信。”

此番卓氏下场，究其因果便是温微冉与陈柔佳相互利用。

她陈柔佳利用了温微冉故意露出的言语破绽推测了卓氏行踪。

是了，外甥女的动态，做小姨的自然帮衬着，关注着。

而她温微冉又利用了陈柔佳内心的弱点，对圣上吹了枕旁风，提前赐死卓氏。以陈家的势力，不过小事一桩。

处在深宫，哪有真正的姊妹情深？只有永恒的利益关系。在宫廷斗争中能长久存活下来的人，谁没有点儿手腕？

卓氏自嘲地仰天笑了几声，面目表情显得有些狰狞可怖。

“午时三刻已到——”铁门外传来一声吼，紧接着便是铁门被粗暴的打开。

一名领头的太监端了朱漆木盘来，身后跟了几名侍卫。又见那身洋李色绯罗蹙金刺五凤吉服，一色千叶攒金牡丹首饰，发上金累丝凤头簪，雍容华贵。

温微冉欲礼，皇后杜敏示意她免礼，凤眸扫众，“本宫接圣旨前来督刑。”

领头的太监放了木盘，行大礼，转而看向卓氏，“圣上念及旧情，赐鸩酒一杯，白绫三尺。您自选，择一。”

“旧情？”卓氏痴痴笑着，带着丝丝嘲讽之意。取过朱漆木盘上的那杯鸩酒一饮而尽，嘴角渗出了血，身子顺着墙壁缓缓的滑了下去。

铁门外的暗角处，一个瘦弱的人儿拿着两块碎玉，泫然而泣。以手捂口鼻，飞速逃离。

姜文颖来时见着的便是娘亲绝望嘲讽的眼神，嘴角的那抹鲜红，还有那缓缓顺着墙壁滑下的身体。

母妃，不，娘亲，我终究是来晚了。

“贵姬亲眼见着卓氏这般模样，心底不好受吧。”出了慎刑司，杜敏与温微冉漫步在宫道上，倒显得闲适惬意。

“那是自然。”温微冉目若桃李，明眸皓齿，楚楚动人。

“听闻此事还牵扯了......妹妹的外甥女儿？”杜敏凤眉一挑，故意点破了这层关系。

“娘娘此言差矣。”温微冉兮步迟迟，腰肢袅娜似弱柳。嘤然有声，“您是记不得了？那婢女玖儿被贵妃娘娘罚了三十个板子呢。”

“依贵姬的话，这倒成了本宫的不是了？”陈柔佳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来，一字一句清晰得很，“本宫怎敢插手太子府家事？”

也是了，罚这板子的人是太子妃陈静怡，却不是她直接插手的。这太子府当家主母的身份摆在那里，又有谁敢说句闲话？

“妾请您安。”温微冉回过身子，施施然一礼，答，“妾不明事理，叫娘娘见笑了。”

陈柔佳盈盈走来，仪态万方，朝杜敏有些随性的行了礼，“趁皇后娘娘还在这儿呢，贵姬可得把这话讲清楚了。内廷人多口杂，如若是传扬出去，可叫本宫如何做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