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初吻
第三十九章 初吻

第三十九章 初吻

“允贤,我知道,青松对我有意思,平日里也对我极好。但是,我真的…”还未等邹叶云将后面的话说完,话语权就被周允贤身边的朱祁镇抢了过来。

话说得是一如既往的“不友善”却一针见血,直戳心窝子:“对你好的你不喜欢,没有感觉。对你无所谓的,根本不把你当回事的,你倒死扒着人家。还为了王道岭,伤害对你上心的刘青松,你这人有病啊。自己有病倒也罢了,还害得允贤被刘青松冷嘲热讽,你这也太不够朋友了。”

周允贤蹙了下眉头,充当起了红脸的角色:“郑齐!”

虽然,她心里赞同朱祁镇的这番话。可是,就他这炮仗脾气,这话说得跟下刀子似得尖刻锐利,不了解他秉性的邹叶云听了,哪里受得了?

果不其然,当她下意识地转脸看向邹叶云的时候,见小姑娘正噘着嘴,瞪着一双水汪汪的杏眸,犀利地横着朱祁镇,气得小胸脯连绵起伏。

周允贤连忙赔笑着,拍着她的手解释道:“叶云,你可别怪郑齐啊,他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脾气急,心却是极好的!真的!”

还未等邹叶云说什么时,那靠着回廊柱子,距离大家四五步远的刘青松却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拍着手十分爽利地说了句:“痛快!”

无疑的,朱祁镇这话是说到了刘青松的心坎里。走到朱祁镇面前,他拱手深深地,充满感激地向他作了个揖礼。起身后,心怀怨怼地地瞪了一眼邹叶云,回头看向朱祁镇道:“她不是犯病,是犯贱!”

由爱生恨的刘青松这么一句话,正如一把锋利的尖峰戳进了邹叶云的心窝子般,疼得她晶莹的泪花,只在她美妙的眸瞳中打着转儿。抬起兰花指,颤颤地指着刘青松,满腹委屈地哽咽道:“你竟这么说我,你…”

她做梦都不曾想到,平日里对她百般倾慕上心,为了她可上刀山下火海的男人。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她,说她犯贱!

她如何不委屈?咬破了舌尖挤出这么一句话后,她甩开周允贤拉着的手,捂着脸,嘤嘤地哭着往自己屋子跑去。

朱祁镇不禁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抬手拍了下刘青松的肩,蹙眉催促道:“还不快去追,楞在这里干什么?邹叶云是个傻丫头,傻得连自己的心都不明白!”

刘青松一听这话,心底顿然五味杂陈,有感激,有后悔,更有惊喜。他再不多言,赶紧地往邹叶云的卧房而去,头也不回。

周允贤惊诧地看着他,瞪大了眼睛道:“你是说,她其实…”

见朱祁镇微笑颔首,周允贤咯咯一笑,望向朱祁镇,秀丽清隽的脸上,流露出钦佩的笑容,朱唇开合,话语如珠:“看不出,你还有这妙招!”

弯下身子,将嘴唇凑到她耳畔,朱祁镇低低地笑道:“厉害吧!”

见周允贤含羞颔首,心底的深湖漾起层层涟漪,默默得将她的玉手握在了手心里。直起身子,他瞬了一眼百无聊赖地,拿着脚尖在地上画圈圈的王道岭,心情是极为复杂的。既感激他救了自己的心上人,又憎恨他,为了拒绝周允贤拜师学医,竟那般刁难她,害得她险些儿丧命。

朱祁镇唤了声儿:“道长”话音一如往常般玩世不恭。王道岭如梦初醒般地抬起脸,一脸茫然地看着朱祁镇,本能地开口问了句;”干嘛?”

朱祁镇单刀直入道:“为何要拒绝允贤拜师?只因她是个女子吗?”

王道岭扬起下巴,十分傲娇地说出这么一番话:“男人我也不教!就上山逮蛇不带雄黄,深夜前往的这伎俩,我老道都不知用了多少次,屡试不爽。来者没有不被吓跑的呵呵。做梦都没想到,这周允贤竟然…”

他这话说得,明显得带着些为自己辩解的味道。

不过,这倒也是他的心里话。

“原来如此!”朱祁镇笑了起来,看来朕真是错怪了他啊!想着,他又扭头看了一眼周允贤,嘴边和眸中的笑意又参杂了别的意味。

回转身,他笑得意味深长地看着王道岭,打起了攻心战道:“是啊,允贤本就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若是你的徒弟,道长不觉得长面子吗?”

“这…”一番话,听得不敢小觑朱祁镇身份的王道岭,只觉脊背莫名地冒出细细的冷汗。允贤说他是皇商,我看倒不如直接说他是皇上更确切些。这气度,这身形这气势…

见王道岭这幅作难的样子,像个孩子似得抓耳挠腮,样子十分滑稽,又十分可怜,看得周允贤既不忍心又觉好笑。

然而,她更重视的是,朱祁镇身为帝王,为了救她竟撂下群臣,辍朝多日。现下,又要帮她劝服王道岭教自己学食疗,岂不更耽搁国事?

这与朱祁镇而言,有害无利!是以,她抿唇一笑,提醒道:“郑齐,学习药膳绝非一朝一夕,我们还得赶着回京呢!”

王道岭道:“允贤,你这是…我,我答应收你为徒,你能不走吗?”

周允贤却说:“道长,您的好意允贤心领了。只是,郑齐他家里还有一大摊子的事等他处理呢。若是不回去怕耽误大事。再说,我们周家世代行医,祖母也是精通医术的。药膳食疗什么的,我回去还可以与祖母学。所以,为了郑齐,我必须与他一起回京!

她的心思,哪里还有朱祁镇不懂的?她这般为他着想,宁可牺牲这次学习食疗,增益医术的机会,着实让朱祁镇既感动又心疼。

他看着周允贤,扬唇珉珉一笑,话中带着些许调侃,几分劝说道:“允贤,这王道岭好容易松了口,答应收你为徒,你却要重色轻友离开这里,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我都替你感到可惜。”

“郑齐…”转脸看向他,周允贤扬起嘴角,一双凝视着朱祁镇的杏眸中罩上了层甜蜜的氤氲。琵琶袖下,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心底想谢谢你元宝!

戏班子里那些唱青衣花旦的年轻女孩子,更是艳羡地看着周允贤,称赞朱祁镇不但长得英俊倜傥,更是痴情痴意。是个能够托付终身的良人。

还说,允贤真是福气大,造化大!

王道岭倒是说出了这么一句:“这都是允贤行医救人积累下的福报!”

大家点头,深以为然。

“元宝,你忘了我们十五元宵节的约定了吗?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允贤…”朱祁镇暗暗在心里发誓,待周允贤进了宫,他就令太医院的院判汪俊继续为周允贤授课,为她增进医术。

王道岭转身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水露,都快要巳时了,若是错过练功的时间可就不好了。王道岭像是赶家里饲养的鸡鸭般,摆着双手将他们往外驱赶着,嘴里念叨着:“去去去,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别在这里瞎凑热闹!”

大家都呼呼啦啦,嘻嘻哈哈地与周,朱二人道了别后出了门,赶往前院练功了。临走之际,王道岭说:“今天中午就不必做午饭了,大家到外面馆子里搓一顿,我请客!一来为大家换换口味,二来呢,为允贤和郑公子送送行。” 一句话说完后,王道岭也摇头晃脑地背着手走出了大门儿。此时,戏班子居住的这片院子,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周允贤遂将他也拉进了自己的屋子。

戏班子攒下的一笔钱也不算少,在当地镇子租的那套私家院子足有五亩良田那么大。房子也颇多。屋子是有着江南韵味的灰瓦白墙。

暗色的双扇大门儿,制造精美,镂空出勾心斗角,花样新意。房屋不大不小,屋梁是十五根交错的乌木。

房屋正中,摆放着一个黑漆八仙桌。两条长腿板凳,分别搁在桌子的两边儿。这是一个不大不小的主厅,两边是暖阁。

两人进了屋后,朱祁镇便将大门从里面合上了。阳光,也随之被他关在了门外。房屋的光线很暗,即使是白天也是要点上蜡烛的。

周允贤为了节省,白天根本不在屋子里做事。或是帮忙做做饭,洗洗衣物或者搭起棚子为这里的女子治病。明朝礼教森严,男女之防胜过一切,导致很多女子生了重病,却因男女授受不亲,不宜让男大夫前来近身诊病而耽误病情,不治而死。

再者,她已心有所属,不想让所爱之人为难。是以,周允贤后来所学的临床诊断和修方配药,多以妇科为要,为那些患了疑难杂症,又难以启齿去请男大夫的女子诊病。为她们开解忧愁,解除病痛。

见朱祁镇将房门合上,光线暗了下来,周允贤“啊”了声儿,紧张地问道:“这大白天的,你要干什么?”

正在划拉火石点蜡烛的朱祁镇闻言,转脸白了她一眼,极为受伤地说道:“你别搞得跟我要耍流氓,强要了你似得。”

周允贤赶紧辩解道:“我,我没这个意思,只是…”话还未说完,整个人便被朱祁镇从后面揽入了怀里,她倒没有挣扎,乖顺地靠着他。耳畔传来他的话语;“允贤,想我不想?”

周允贤含羞地点了点头,正欲说什么时,只觉得身子凌空而起被他打横抱了起来,她紧张地拍打着朱祁镇的肩膀,小脸一片醉红,撅起嘴道:“你…郑齐,元宝,你快放我下来,我还没有嫁给你呢,你不能胡来!”

垂眸睨了她一眼,朱祁镇话说得自然道:“我抱你上床歇息会儿,熬了那么多天,咱们都该好好睡一觉。你放心,在你进宫之前我是不会把你咋样的!”言毕,人已抱着心爱的人儿进了暖阁,放下了隔断的珠帘。

轻轻地,犹如摆放一件稀世珍宝般,朱祁镇将怀里的人儿放在围着青罗纱幔帐内的床榻里侧。自己也拿了个枕头,脱掉了靴子上床。

周允贤见此,不禁小脸一红,娇嗔:“交杯酒还都没喝呢,你就猴急成这样,也不嫌臊得慌!”

朱祁镇嘿嘿一笑,自顾自地与她并头躺了下来。握住她的手,舒缓了口气道:“真好,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你在身边。”

周允贤羞得脸颊绯红,翻身将背对着他笑嗔道:“呸,这话说得也不知臊得慌,你每天一睁眼都能看到谁?是不是我不在的这个月,你又看了那些淫词艳曲儿的杂书戏文。看过倒也罢了,如今竟又拿我来消克!”

朱祁镇“哦”了声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话说得孟浪了,脸颊也是一红。伸手,将她的身子翻转过来面向自己,转换了话题问道:“我听锦衣卫的人回去说,你在杭州码头坐了车去了苏州,怎么又来西樵镇了?”

挑起一侧眼角望着他,周允贤徐徐说道:“那是因为,苏州的场子戏班子都赶完了呗!西樵镇又是道长的家乡,这人走南闯北的,只是为了营生,不得已罢了。说到底,最好的地方,总还是自家不是?”

朱祁镇虽似懂非懂,也难以理解这种感情,却还是为了迎合周允贤,深以为然般得点了点头道了一句:“这倒也是!”俄而,他又连珠炮似得问道:“说的怪好听的,家最好。那你这些日子都跟着戏班子干嘛?只是想与王道长学习食疗吗?就算不去杭州寻你父亲,为何不捎信给我呢?”

睁着眸子横了他一眼,周允贤嗔道:“你这话倒没意思!我捎信,让谁带给你?再说,你不是有锦衣卫可四处打听我的消息吗?怕我跟人跑了不成?你都不知道,刚离开北平那天,死活等你也等不来,我有多绝望!之所以选择在河中心跳下去,死活赌一把。不然,我现在算是跳到了火坑里。”说着说着,竟呜呜咽咽地点眼起来。

她这样,瞧得朱祁镇心疼不已,揽臂将她抱在了怀里,宽慰地抚着她的后背,温柔地哄宠道:“是我不好,不该怪你。不管怎样,今日能再见到你,也是我们的缘分,该欢喜才是。别哭了。”

抬起挂着泪的秀脸看着他,周允贤破涕为笑道:“见了你,我自然是欢喜的!”初时还哭得梨花带雨,凄婉哀怨,此刻却一如霁月初开,饶有一番别样的风韵,看的朱祁镇心神摇荡,情不自禁地将唇缓缓地盖在了她的朱唇上细细地吻着。周允贤吓了一跳,睁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瞅着他。

然而,随着他越吻越深,叩开了她的贝齿,将舌尖划入她的嬗口,将柔情蜜意传递给她时,周允贤不再抗争抵触。

她伸开双臂,环住了朱祁镇的脖子,迎接配合着他热烈的爱意。

这是她的初吻,也是他的。

两人切深地感受到,与相爱的人互吻竟这般美妙。她头一次将少女的羞涩丢到了九霄云外,尽情享受着他们的初吻。

朱祁镇越吻,越觉得身子好似被火烧了般难以把持,遂不由自主地将手伸到她的腋下,松开了她衫子的两股衣带。一只手情难自已地伸到了她的衣服里游走于她娇嫩的肌肤上,好似磨火石般在她身体上摩擦,一点点地点燃彼此存于最深处的火焰,中了魔般松开了她的裙带子…

嘴唇,也慢慢地由唇滑向了她的脖颈,带起了她心里的涟漪,抚弄得她不禁娇吟了起来。她这一声儿低低的娇吟,倒像是醍醐灌顶般将沉醉的朱祁镇浇得醒了过来。他连忙收了“侵犯”她贞洁的手,抬起脸,连连道歉:“允贤我,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对不起,我该控制自己的。”

此时,周允贤的一张小脸儿,就好像夏天熟透的番茄,呈现出与往日不同的娇媚风情。她依旧环着朱祁镇的脖子,睁大了眼凝望着他,含情脉脉。

这次,朱祁镇可再也不敢放肆地亲吻她,以免擦枪走火了。

毕竟,她还是个待嫁闺中的姑娘。

在性命之余,闺誉于她而言,也是极为重要的。

爱她,就尊重她,时时处处为她着想,这是他的原则。

朱祁镇翻身,侧卧在她的身边,用手肘执着脑袋,看着躺在身边的周允贤,与她的手相握着有一句没一句得聊天,倾诉离别之苦,相思之情。竟让他有种,与周允贤夫妻两儿床帏间话家常的幸福美妙的感觉。

朱祁镇不禁一笑道:“你说,邹姑娘还会拒绝刘青松吗?”

周允贤摇了摇头道:“这,听戏班子的人说,刘青松喜欢她已有很多年了,却一直默默守护,默默爱着叶云。可是,却始终没得到她的回复。有时,叶云还会利用刘青松对她的喜爱,让他为王道岭做事。”

朱祁镇冷笑道:“这世上就有她这种人,总是喜欢得不到的东西,却不知珍惜眼前之人。少时,宫里有个西洋使者给我说了个故事。一只狐狸因为够不着架子上的葡萄,便告诉自己说这东西是酸的。不如我洞里的肉好吃。那西洋人说,他们都用这个寓言讽刺得不到,就诽谤不好的那种人。但以我说,这狐狸倒是个值得赞叹的!既然得不到,那就当它是酸的,没有自己眼前的肉美味,何必再苦苦强求?”

以双臂为枕的周允贤,不禁笑着拍手赞叹道:“难为你对西洋故事,也有这么番不拘一格的见解,到底是我的元宝!不过…”

话说得朱祁镇满心欢喜。谁知,她却将话锋一转,叹息道:“云儿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执念太深!总认为,王道岭与她有恩,她就该爱上他,用自己的一生幸福报答他。”

朱祁镇听罢,说出这么一句:“这样也对,却也不对。”

周允贤嗔怪道:“你这话,跟没说一样!什么叫对,也不对啊?”

朱祁镇解释道:“我就觉得不对劲!报恩,有很多种方式,没有必要非得搭上自己的终身幸福!云姑娘错上加错的是,不该利用别人对她的喜爱,让爱她的人去为情敌做事,实在不是善良人能想得出做得出的!”

“经历了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和不公待遇,也怪不得刘青松因爱生恨,说出这么刺耳的话伤害她了。我虽不赞成刘青松的做法,更不赞同邹叶云的做派!因为,你可以不爱这个人,但绝不能利用这个爱你的人,去为你喜欢的那个人做事。这么做实在有欠厚道!”

周允贤听得都入神了,秀目凝视着朱祁镇,食指搭在唇边的模样极为可爱。瞧得朱祁镇满心怜爱,揽臂将她搂在怀里叹息道:“虽说,邹叶云此举有失厚道。但不得不说,这也许是她执念太深所致!”

话说到这里,顿然发掘有所不妥,两人长久不在一处,好容易见面了却在说别人的闲事,遂打住不再就这个话题再说下去了。周允贤翻身揽臂,抱住了他的腰腹。窝在他怀里,撒娇道:“元宝,我想和你一起回京,别扔下我好吗?我想祖母和丁香了。更舍不得与你分开。”

朱祁镇心知肚明地一笑道:“这样啊,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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