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 全城通缉
贰. 全城通缉

可想而知,我已被全城通缉,此刻身上仅剩的银两又委实不多,所以必须想一个两全的办法,既能保全性命,又能巧妙隐藏不被发现。

尽管,这两个要求其实意思表达得一模一样。

看来只能去东凌山投奔大师兄了……我脑海中只有这么一条还算可观的谋划,其余一无所有。

东凌山居于昭国与辰国交界处,那地方虽不算富饶,可足够远僻,也足够容我栖息。这时候才不得不说,东凌山真的是绝佳的藏身之所。若八年前我不曾遇见假扮仙道的师傅,不曾学了几年三脚猫功夫,也不可能活到今日。

我谨慎思考着前因后果,突然听见我的喉咙里发出豪迈的大笑:若我这三脚猫的功夫都能一路砍杀死那些兵士,足见苏秦国的兵着实不怎么样。

荒郊,夜已深,黑幕中一颗星也不见,月色如纱,轻薄朦胧。

我的后方不远处一直有一只斑斓猛虎。它如亮星般的眼睛实在晃眼。它那厚实的虎掌踩在枝根交错的土地上,发出令人寒毛竖起的声响。我假装不在意地走了良久,它却一点都没有离去的意思。

哦,如此看来,我的处境就十分不妙了。

我连忙撒开步子狂奔起来,宫裙碍了步伐,便一把撕下如水裙摆至膝处。想着若是今日落入这畜生之口,来日就不能替昭国、替无辜枉死的兄弟百姓们报仇,自己若下了地狱也难逃兄弟姐妹,父皇母后的责怪。

所以,一定要活下去。

必须报仇。

我顺着柔软的枯叶堆流畅地翻了一个前滚,从地上一把捡起一根长树枝,那树枝粗是粗,可就是钝了点儿,于是我花了吃奶的劲儿把它折断,用尖的那头朝着那斑斓猛虎张开的血盆大口中直直地捅入,粘稠鲜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气,自老虎嘴里滴落,我还看见它的双眼直愣愣地盯着我,一点没移开过。

这辈子我第一回做如此凶残的事情。

许是今日有太多血腥杀戮入眼,倒是觉得不以为然了。

那死去的老虎压在我身上,我吃力站起,把它的尸体丢到一边,继续赶路。忽然前方有朦胧的火光,我便毅然决然地朝那个方向前去。

是一家猎户,我拖着被猛虎抓伤的四肢,轻走到木门前。

“是谁在那里!”身后传来一声少年的呼喊。

我恍惚地转过身,不远处有一位猎手装扮的少年擎着刀和火把。

接下来,那少年和火把的赤色光亮渐渐模糊,明暗分明,在我最后残存的意识中转圈……

……

熹微的光线洒落我的眼睛上,实在晃眼。我懒懒地翻了个身,打算背对阳光。可手臂上传来撕裂般的疼痛让我终于有了些清醒。

于是我从床上爬起来,四周看了看。这是间简陋的茅草屋,只有两张床和一个都不能称得上是厨房的屋子,可墙上却挂着类似于兽皮的东西——果然是猎户。

素衣姑娘蹦跳着进来,甜甜地笑着说:“你终于醒啦!昨晚好险,我哥哥差点把你当成猎物误杀了。”

原来昨晚那个少年是这房屋的主人。到底是那少年的眼力差,还是我的样子实在像只畜生?

我看向那面破铜镜中的自己。

看来那人把我错认成了畜生,也情有可原了。铜镜里的我头发凌乱不堪,脸上还有淡淡的已被擦拭过的血迹,手臂双腿也布满伤痕,在包扎过的纱布上透露丝丝血迹。想是那晚我活脱脱是个野人罢。

我轻声道谢:“昨晚,有劳你们留我过夜,还为我包扎伤口。”

那女孩倒也是自来熟,一下子对我抛出好几个疑问。“不谢啦!我们既然相识,那便是有缘了,我叫姜蓉,你叫什么名字?”

“洛初一,昭国国姓洛,正月初一的初一。”我听见我自己白痴似的把真名脱口而出,不禁扼腕。

“哦,”她似懂非懂得点头,“不过我不识字诶……”

谢天谢地,多亏你不识字。

正聊得热闹,木门被咯吱一声被打开,昨夜的少年正背着那具虎的尸体进屋。

“臭死了臭死了,哥,你也不怕熏着初一姐姐。”姜蓉撅着嘴,转头对她哥哥说道。

“知道啦,妹妹,我把它拖到院子里去。”那少年无奈地看着姜蓉,又瞧着我:“原来你叫初一啊,昨晚可吓死我了,差点儿我就……”

“那多谢你们留我过夜,还为我清理伤口了,也感谢你们没把我丢到荒郊野岭去喂狼。”我半开玩笑地说,却未见二人有什么反应,只能略尴尬地笑。

“我叫姜烨”那少年笑着说。

我看到他,他身上是我于宫中多年所未见过的气质,笑容看起来毫无杂质,眼睛里明亮透彻,无任何杂欲由我去揣摩,我实在难以想象他打猎时的情景。

“你们这儿有细的树枝吗?”我问。

“有的啊,外面林子一抓一大把,不过你要细树枝干嘛呢?”姜蓉首先问我。

“哦,没什么,梳个发髻罢了。”我走出去,拾了根粗细正合的树枝,又回来对着破铜镜胡乱梳了个男子鬓。

如此的梳法我在东凌山学武时也经常梳,如今试来,手法有些生疏。

姜氏兄妹邀我一同吃了早饭,山野粗食,当然比不上宫里的山珍海味,可如今尝来,我却觉得是有别样的滋味。

或许是我饥肠辘辘,早已顾不得口中所食究竟味道如何。

饭罢,正欲告辞,却听见门外传来一阵连续的敲门声。

“开门!”

姜烨出去瞥了一眼,便立马关上木门,对我们说:“又是禁军!初一姑娘可曾得罪了什么人?”

我连忙起身喊:“没时间解释了,那野蛮的兵士不久便会闯进来,我要离开,便不会为你们添麻烦!”

只听那脆弱的木门啪地一声,想是碎裂了,士兵闯进来,破门而入。

屋内明显只有姜烨一人。

禁军见他身着猎装,打定他是个猎户便不客气地问:“你可见过这林子里有一个姑娘在逃窜?”

姜烨笑着说:“哦,我打猎时看见她匆忙往南边逃去了。”

我与姜蓉在暗处屏息凝神,空气也似冻结了,只听见风拂过窗外树叶沙沙作响。

禁军头领狐疑地看着他,不久,他率领几个士兵走了。

我和姜蓉这才从床底下钻出来。

“呼,幸好他们走了。”姜蓉坐在木床上为我松了一口气。

“此地不宜久留,姑娘你还是赶快……”话音未落,那些狡猾的禁军破门而入。

“呵呵,昭宫便是在南方,她若是跑去昭宫,岂不是自寻死路?果然躲在这里!”禁军头领一脸猖狂,笑着对我说:“这下我便把你抓回去向百里将军请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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