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云拜见孟贵人。”
晴天的夜晚,满天星斗闪烁着光芒,像无数银珠,密密麻麻镶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银河像一条淡淡发光的白带,横跨繁星密布的天空。
佩云直接道明了来意:“贵人,奴婢已经照着您的吩咐办了事,但......”
孟紫言打断道:“办事倒是机灵。但你莫不是要告诉我,不想再替本宫办事,而是想回到你主子的身边了吧?”
佩云跪在冰凉的鹅卵石地上,双膝被磕的难受。夜幕下,一张如水蜜桃般的小脸微微点了点头。孟紫言一把伸出右手,细长白嫩的五个手指紧紧地掐起佩云的下巴,抬起她的脸。
“你现下怎的告诉本宫你不想做了?你之前怎么倒不好好说道说道?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个宫女罢了!”孟紫言一张精致的脸突然变得狰狞可怕。
佩云吓得瘫软在地上,眼角隐隐有些湿润,说话也结巴起来:“不......我不是......孟......孟贵人,奴婢实在不忍心伤害对我那么好的主子啊!”
孟紫言抬起左手,一个巴掌就落到了佩云的脸上。佩云的半张脸立马变得红肿。
孟紫言怒道:“好,你们一个个的,都私底下说我宽厚不会争宠。我狠不起来吗?别把我当病猫!”
这......这还是平日里贤淑宽厚的孟贵人吗?佩云不可置信地眨眨眼,不禁愣在了那里。
孟紫言却是没闲着,从头上扯下一根发带,将佩云的双手捆了个严严实实。佩云吓得正要喊“救命”,却发现背后一痛——原来是孟紫言将自己的簪子插入了她背后。
“你若再不安分,我这簪子进的可就是你的脖子了。”
佩云仍由她把一团东西塞在了嘴上。孟紫言收起簪子,拖着佩云往夜色深处一口偏僻的井里走去。佩云反应过来,大声“呜呜”的叫着,可惜并没有多大的气力,双手也被捆了个严严实实......
......
第二日,“晨昭仪闭宫一日为皇上备寿礼”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后宫。
昭仪的位分不能算高,可也算不得低,这样私自闭宫真有些不成体统。但皇上的心思,凌暮烟一清二楚。她越是不成体统,就越能压一压太后的气焰。
凌暮烟拿了一身紫云的普通宫装,梳了个简单的头发,便往侧宫门那走去。这是宫里最偏的一个宫门了,把守的人也不算。凌暮烟刚刚走近,就听得两个侍卫的谈话声:
“哎,你听说了吗,今日昭仪娘娘闭宫一日!”
“私自闭宫?她可真有胆子!”
“哎,你见过昭仪娘娘吗?”
“哪能见过啊,就远远的看过一眼。啧啧,那可真是花容月貌啊——”
“我倒是想巴结来着,可这昭仪娘娘出现都是人前人后一堆人,堵了个严严实实。我啊,连她的宫女都巴结不上,更不用说是昭仪娘娘了。”
侍卫正想接话,凌暮烟走上前,递上黄条,道:“奴婢是熙和宫里的宫女紫云,此行是奉了昭仪娘娘的命令出宫。”
刚刚那个侍卫瞟了她一眼,轻声跟另一个人道:“看,这不机会来了?这小宫女长得可真好看,眉眼精致,也不逊色于昭仪娘娘。兄弟,看咱俩今儿个,是谁更有福些!”
凌暮烟只泛起一阵恶心,道:“奴婢可以出去了吗?”
“可以可以,不过,你打算何时回宫啊?”
“宫门下钥前。”
“你若是下钥后回来,倒也不打紧,这侧宫门一日就只有我们两人看守,我们也还是能放放水的啊——”
凌暮烟只道一句“多谢”,便抬脚走出了宫门。
街道两旁店肆林立,清晨的薄阳淡淡地普洒在红砖绿瓦或者那眼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之上,给眼前这一片繁盛的都城增添了几分朦胧和诗意。
她今日出来本也不是为了皇上的寿辰,而是因为今日是竹苏的忌日。不然,她才不会让肚子里的孩子冒险。
漫步许久,一路上百姓看着她的宫装,都默默低头窃窃私语。她也意识到宫装太过于显眼了,走到了熟悉的锦绣坊前。这个地方,她已经常跟着张霖儿来——以一个低贱的身份。
锦绣坊的人见她一身宫装,忙叫出了掌柜。
“哟,这是皇宫里的贵人啊!在下碧娘子,见过这位贵人了。”
锦绣坊是整个都城里数一数二的绣坊,包揽了服装、首饰、金银等多个区域,碧娘子是这里的掌柜,锦绣坊便由她一手创办。碧娘子虽说比凌暮烟大上了将近二十多岁,可依旧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
“掌柜的,我要一身衣服,再挑些头花、发带什么的。”
“哎,好嘞。这位贵人是要成品?”
凌暮烟点头,碧娘子便将她带着往里间走。里间里上上下下,挂满了各种色彩的衣服,让人眼花缭乱。
凌暮烟的目光定格在那件碎花翠纱露水百合裙上。绿蓝交错,点点粉花,极是好看。她又随意地挑了几朵头花、发带。
“掌柜的,这些多少?”
“六十两银子。这位贵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挑中的这件衣服是店里数一数二的好货色。”
锦绣坊里的东西哪样不是极品?凌暮烟笑道:“那好啊,掌柜的,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了。这些东西,最低什么价格?”
碧娘子显然没料到面前这个宫里的小姑娘竟还是个行家。她收起眼底那一丝惊讶,定了定神,端庄地道:“贵人若成心喜欢,那便宜您五两银子。”
“掌柜的,这五十五多不吉利,依我看,五十如何?”凌暮烟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五十两银票来。
“那好。”碧娘子笑着接过了银票,“贵人想必在宫里也有诸多姐妹吧,下回可别忘了介绍我锦绣坊!”
凌暮烟自然知道碧娘子的心思,道:“那是一定。掌柜的,不知可否借后院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