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死亡
第十七章 死亡

秦若樊坐在小宅中,长发任意的披在身后,回来已一月有余,王熙也几次踏足此地,却皆被拒之门外。若照着蓝辰煦的说法,自己是鬼君,自己来到人间是尝尽苦楚,又何必去连累王熙。

雪花又飘,叩门声响起,秦若樊站在院内,道:“别再来寻了,还是走吧。”

无人应答,弦歌奏起,却无了曾经的欢快与流畅,而是满尽的沧桑与悲楚。

秦若樊闭上眸子,这琴声却令人闻之而伤,随着琴声渐渐消散,秦若樊慢慢睁开双目,脚下的积雪却已覆了脚面。

王熙苦涩一笑道:“樊儿,国有难,我为臣者,不可不上战场杀敌。”

门内无声,王熙又道:“等我回来娶你......”

门内依旧无声。王熙闭上眸子,泪水砸在雪上,化了小块积雪。

等我回来,即使王熙的这幅身躯死了,我也会回来找你,我睡了数十万年,醒了数万年寻了你数万年......

而今,我欠王熙的定会一并还了,在此之后我便除你之外再无牵挂。

门被推开,秦若樊所见也不过寥寥几步脚印而已。

韩统一了南中东三方之后,在攻打秦国时帮过泡菜国的湘泽却在之后几次三番的扰乱边境。而今更是联合孟国同时举兵讨伐泡菜国,理由无一不是当年韩的暴行,屠杀全部秦人。

沙场之上,一人手握长矛,身后数万大军,他骑在战马之上,却是一身白袍,那人道:“你这韩贼,可是王熙?”

而王熙身后也不过千人而已,此战早已定为败局。

王熙闻言喊道:“正是在下。不知阁下那位?”

那人骑马奔来,喊道:“湘泽国少帅木离!”

长矛刺向王熙,王熙调马,闪过,拔剑而起。

而木离似明白王熙的心意一般,招招对上,王熙微微皱眉,道:“你才是王熙?”

木离嘴角含笑道:“倒也多谢你将我的记忆还给了我!顺着还有你所看,所知的一切!”

王熙闻言也是一笑道:“你虽知我各招各式,但你的功夫确实不佳!”

两人厮杀不过半刻,木离便处于下风,身后之人见此,冲上前去,与之厮杀。

很快,韩军唯剩王熙一人,他的双腿在流着血,他努力着不让自己倒下,眼前之人也越来越模糊,他忽然看到了秦若樊,他笑了,他言道:“樊儿....等我....回去娶你.....”

他的嘴里全是鲜血,说话也说不清了。

一利刀直接捅入他的心脏,木离轻哼一声,如今还想着你的樊儿?

王熙身子晃动,慢慢倒在地上,他的眼睛望着天空,泪水从眼角滑落。他侧着脸,血液从口中涌出,慢慢滑了雪。

一身着红衣女子从远处匆匆跑来,她不知摔了多少次,也不知跑了多久方跑到此处。

她看着王熙倒下,顿时泪目,她愣了一会儿,又匆匆而跑来。她抱着王熙的尸体,泪水不停的流出,此人正是李汐雨。

李汐雨抱着王熙的尸体喊道:“王熙!王熙!.......”

众兵将欲将其拿下,却被木离制止。木离的手掌轻抚过她的脊背,换来的却是李汐雨那狠厉的眼神,仇恨,愤怒以及憎恶......

木离退后一步道:“你爱的不是他,又何必如此为难自己!”

李汐雨没有任何反应,木离又道:“他并非王熙!”

李汐雨微微抬头看着他,道:“就算不是,我爱的也是他!也只有他!”

木离闻言跨马而走,鞭子甩下,马儿慌跑起来,大军随之,这蓬松的积雪,渐渐被人踩得僵硬起来,被血染得化成冰来。

李汐雨将自己的脸贴在王熙脸上。王熙的血液沾在了李汐雨的衣裳上,手上和脸上......

李汐雨感到自己的身子已然不能动弹了,她冷得厉害,身子止不住的发抖,身上全是雪,甚至连眉发上亦为白色,她的眼皮也在打架。

她吐出一口气,满脑子却都是王熙,第一次见到他的痴迷,洞房花烛的忐忑,生死相依的承诺,一切的一切,她不愿放下的,舍不得的,全部涌来......

她的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她的眼皮微微颤抖,终于闭上了,她知道她要死了,仍旧努力的加上手上的劲把王熙抱得更紧些,却无奈,手也动弹不得了。

王熙脸上的血液将他们的脸颊固定在了一起。李汐雨就这样抱着他死去了,想来任谁也不能分开......

待木离再归之时,手中抱一稚子,稚子被蒙上了双眼,他踩在没了脚腕的雪上,轻叹一声,将稚子放在跟随者的怀中,褪下战袍,轻轻的披在李汐雨身上,可已成冰雕的李汐雨哪里还有半分知觉。

手指轻轻划过李汐雨的脸颊,却是戳骨的痛,木离叹惋一声道:“将他们入土为安吧,就在此处......不要立坟......”

那日,将士挖下僵硬的土,将王熙与李汐雨葬入此处,李汐雨仍是跪坐着的姿势,分毫未动。

木离抱起稚子,稚子道:“我母妃和父王在哪?”

木离轻笑一声道:“泽儿乖,你母妃和父王去面见君上了,将泽儿交给我来照顾了。”

“那泽儿该唤您一声什么?”王泽手掌轻轻触摸木离的脸颊。

木离苦涩一笑道:“泽儿该唤我一声爹爹......”

倘若那日道出真相,汐雨想来也不会死,他闭目,泪水划过脸颊,谁人也不知......

那一身白袍,似也要融入这无尽的雪中。

......

那琴已被冰雪覆盖,秦若樊浇上一盏热茶,琴面露出,她拍掉上面的冰雪,抱琴而归。

手指轻轻碾过琴弦,琴弦划破了秦若樊的手指,秦若樊吸允这手指上的血迹,淡笑道:“这是在报复我?”

外面细微的响声,秦若樊推开门,紧着一兔子落了下来,她“噗嗤”一笑道:“快下来吧!这是怕砸不死我?”

流离闻言俯身冲了下来,站在房内,望着兔子毛色染红,最终所剩一张皮,一堆骨而已。

......

转眼之间,梅花渐凋零,桃花将展,这山上的春意似总比山下来的早些。

秦若樊眉头微展,嘴角含笑,坐在院中,望着将要盛开的桃花,画出了一幅图来,她笑意渐浓,又在树下画出一人来。

春风又拂,阳光洒地,一衣裳挂在秦若樊的肩上,秦若樊笑着穿上了外衣道:“你这鸟儿还成精了!”

流离闻言,蹦到砚台之中,紧着爪印便糊死了王熙的身影。秦若樊忙收起画道:“你就这般厌他?”

她望着画卷,内心之中却也是喜忧皆来,按常理说,王熙该来的,莫不是他都放下了?放下了自是最好,可内心之中为何会难受?

且王熙从未骗过自己,他说会回来娶了自己。

秦若樊望着天际,许是战争还未结束吧!

......

永安之地,在次重新划分,一分为二,以南为湘泽,以北为孟。

木府之处,小小身影捏起一朵还未开放的花儿,“咯咯”笑道:“爹爹,爹爹你看,花儿开了。”

木离揉揉小孩儿的头道:“嗯,花开了,春天到了。”

他转身拿一幅画卷,展开,指向画中人道:“泽儿可认识这画中人?”

王泽望了好一会儿,方确定的摇摇头道:“不识得。”

木离微微皱眉,道:“那你父王除了娶了你母妃还娶了何人?”

王泽闻言眼神之中多了一丝落寞道:“父王只娶了母妃,爹爹,父王和母妃何时才能接我回府?”

木离淡笑,伸手抱去王泽道:“快了......”

他抱着王泽轻轻摘下一支桃花下来,莫不是他根本就没娶秦若樊?真是一时的兴趣?

木离摇摇头,不可能是一时的兴趣!自己也只见他对秦若樊一人好,那样一个冷血之人,怎么可能会对一普通人关怀备至?又怎会在将死之时都在痴念那人的名字?

秦若樊,究竟是谁?那个会法术的蓝辰煦又为何围着她团团转?她如今能在哪?木离眼神之中顿泛光芒,曾经的护国山,今日的永泰山!她定然在那里!

“爹爹再想什么?”王泽的手轻轻划过木离的眼前。

木离淡淡笑道:“爹爹在想,泽儿是喜欢爹爹还是喜欢泽儿的父王呢?”

王泽笑道:“泽儿最喜欢爹爹,父王政务繁忙不常与泽儿玩的,而母妃又是病疾缠身,泽儿也不敢打扰。”

木离笑道:“泽儿真乖!”

木离将王泽抱回房内,提笔落下李汐雨的容貌,他淡淡一笑道:“何必去执着,秦若樊身归何处,身份为何同我又有什么关系?”

他摇摇头,而今王熙本该去同秦若樊逍遥天涯,可却为了弥补自己而落得个如此下场,当真是可惜,而更为可惜的想来便是李汐雨了,她到死都未曾明白自己爱的究竟是谁。

他转头看向王泽,淡笑道:“泽儿,爹爹教你写字可好?”

王泽闻言“骨碌碌”的从床上爬起来,道:“好!”

可惜了这一小小孩儿,此般年龄便失去了双亲,木离嘴角上扬,不过还好,你爹还记得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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