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启一边搂着她的树桩——反正她心里就是这么类比着想的，就像你逃跑的时候任何一个能藏住你的东西一样——一边用余光注视着门：门那里她没有关严，而是漏了一条缝，门对面的墙上有一盏灯，如果有人从那里路过的话会有影子显现出来。

进这个俱乐部之前雨已经很小了，她本来想进来之后从另一个出口跑路的——毕竟这种档次的俱乐部尤其是它的二楼往上不是什么人都能放进来的，她三年前是为了方便顺手在这里办了个最低档的那种会员——结果那几个人竟然也跟进来了。她就随机选了一个包厢进去做出一副陪人的样子，想着能稍微缓一下时间。

不过话是这么说，白启的表情依旧没有任何变化，刚开始的喘气也只是因为跑了几步的生理反应而不是紧张。即使知道这是一场可能使她丧命的追逐，她的脉搏还是很稳，心跳正常，眼睛是淡漠平静的灰。到目前为止，她的身体各项指标目前也只有工作的时候会稍微变化一点。

啊……有影子，就脚步声看，人数一样，应该就是那群人了。一个…两个…三个……停在门口了？——走过去了！

白启继续等了有3分钟左右，等到她已经听不见隐约的脚步声后才从他坐的那人腿上下来。这时包厢里的这两个人全都停下了动作等着看这个突然冲进来的举止古怪的女人的下一步的动作，当然也伴随着一些是不是傻逼神经病的想法。白启站起来动作自然地理了理潮湿的头发，然后拿起了刚才搭在椅背上的雨衣。

“刚才的事情我很感谢，”她从兜里掏了掏找到了一张前几天在陕西买的口香糖的包装纸，然后飞快地用笔在上面写了一串号码放在桌上，“如果需要帮忙就打这个。”白启想了想又微欠了欠身，然后头也不回地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啪”的一声关上。两个人甚至没有一个出声阻止，因为……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走了！

......

他摇晃了几下身子，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身后的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而他的身下很快聚集起一滩浓稠的红色，淅淅沥沥的和雨的声音分外相似。他左手紧了紧他心爱的SSG04。

雨越下越大了。

......

雨越下越大了呢。

白启在几盏路灯装饰的黑沉沉的街道上往前走着，她抬手拉了拉雨披的帽檐抬头看了看：雨没有半分停止的痕迹。

不过，真是太好了——雨是能掩盖很多痕迹的。

那群人现在应该是离她不远处的一条街道上，不用怀疑，她家就在武汉，虽然不在这附近，不过好歹也住了有段时间，周边的环境她还是熟的。谁让那群人紧追着她不放，她都摆脱他们了，他们又折回来发现了门口那滩不正常的水渍了呢。

简直就像是送上门来的一样，让她难得地想做一次雨天背景的了：一般情况下这种来寻仇的人可是让她提不起一点兴致啊。

将近11点的大雨天，路上空荡荡的。白启抄了一条近路快步走到了那群人即将经过的路的前面，她站在一座看起来像是废弃的仓库的墙侧，漆皮在雨的冲刷下已经掉的差不多了，墙面的颜色也因此显得更暗更沉。白起正抱着双臂等着那群人过来，突然听到了一些其他的声音，她稍稍探出些头远远地望了一下——

好像出了什么有意思的变化？

白启帽下突然露出一个细小的微笑，一种说不出的鬼气瞬间铺陈开来。

......

脖子挂着一副耳机的男孩站在图书馆的一排书架下，看了一会儿后伸手拿下一本书。

身边陆陆续续地有人离开。有个熟悉的同学经过的时候拍了一下他的肩：

“齐朗！快十一点了还不回宿舍？”

“这不快考试了吗？再看会儿书。”齐朗笑着答了一句，又低头翻了翻手里的书：《犯罪心理学》，想到自己的那次伪邂逅不禁又低声笑了笑。

犯罪啊心理啊什么的在诸多影视文学作品中一直很火爆，在普通人眼里更是充满了束之高阁的神秘和隐秘的刺激。

他翻到某一页：

……不顾社会道德和法律准则，不遵守一般的社会行为规范…相貌智力普遍在均等以上，常具有使人产生好感的第一印象……强大的欺诈性……生活无计划，无目标，无方向，情感及意志方面障碍，行为受偶然动机驱使……

又往前翻了翻看标题：听上去就很冷酷很犯罪的样子……

叫什么呢？……嗯——

反社会型人格障碍？

......

白启一手向下拉了拉兜帽边檐挡住眼，另一手深入兜里握住魔方转头向仓库内走去。黑暗逐只栖息在其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