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鹤鸣
104 鹤鸣

烈风,这年号中带着一丝张狂与不安分,恰如那风弥狂的性格,桀骜不驯。在弑兄篡国,称帝改元后,春天伊始,他就开始了他的烈风征伐。

这位曾经的昭王,现在的皇帝今年四十一岁,从小就是励志要干一番事业的白暮好小伙。按理说人到中年,多半是已没有了青年时躁动的欲望与动力,可这都是心态问题。

有些人二十多岁就天天在家中遛鸟养花,混吃等死,活的像个老人;有些人六七十岁了还到处打打杀杀,比如旧朝圣君虚若谷,六十多岁了还御驾亲征黑水,结果身受重伤,没几年就挂了,把虚家的王朝交给了风家。

风弥狂还是二十岁的“小狂”时候就跟着他老爹风飞沙随圣君虚若谷到处征伐,对这位老皇帝那是崇拜到骨子里,没有老皇帝虚若谷就没有他们风家的崛起,就没有风家的天下,如今风弥狂执了政,心底也知自己手段不太人道,天下不服他的人多的是。

所以我们如今逾四十岁的“大狂”急需做点什么来表现自己,来让天下人承认他的能力不俗,对得起这江山之主的地位。

风弥狂也许不是个传统定义上的“好人”,对于他老爹来说,他明显不是个“好儿子”(不顾他老爹教导,兄弟相残),对于他哥哥来说,他更不是一个“好兄弟”(废话,一个弄死哥哥的人能算好兄弟么?),但风弥狂是个爱国的人,是个有上进心的人,是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他篡位不是为了享受,而是为了实现他的抱负。

所以当了皇帝后他没有扩充后宫,沉湎声色。当然这或许因为他老婆白如梦是个狠角色,风弥狂也是个惧内的好丈夫,反正“大狂”登基后,后宫成了摆设,将嫂子沈非烟和小太子囚禁到了未央宫,把大明宫赐给了老婆白如梦居住,我们的“大狂”如今在太极宫谋划着他的宏图霸业。

风弥狂的偶像是虚若谷,人家圣君那是文治武功,开创白暮四十余年盛世,结果被风家捡了个漏,接过了江山,论文治,他风弥狂自是不擅长,但好在“大狂”对自己的武功还是很有信心,他的哥哥努力十年开创了和平盛世,风弥狂自知是比不过,所以决定开疆拓土,立万世功勋。春天刚来,他就决定征讨黑水了。

大臣们自是有反对的,带头反对的就是大司徒沈修文,碍于这个旧朝元老的地位,年前篡位没动手,但风弥狂还是对这个琴音沈家的宗主颇不满意,怕琴音城生乱,杀又杀不得,但风弥狂做人原则就是“哥就是这么狂!不跟哥混,那就滚蛋!”

于是不顾大臣反对,革了沈老先生的大司徒之职,赶回琴音老家养老去了。然后完成了两项任命:封何其庸为大司徒,白嘉仁为大昭城主。

大臣听到这番任命,颇有怨言,这任命完全是挂了两个代理官。

何其庸在朝中素来与沈修文不和,才华平庸,但做人那是圆滑老道,一路混到了吏部尚书的要职。风弥狂篡位后,何其庸一展如簧巧舌,极力讨好新皇帝,为风弥狂推荐了一大波“忠实”的信徒。

白嘉仁去大昭完全是个空架子,这位老先生是大司空白如晦的堂兄,地地道道的“白家人”,何况老先生年近花甲,去大昭完全是挂个浮名,想惹事也蹦哒不动了。可碍于风弥狂淫威震慑,百官也是不敢多言。

这任命既下,没几日,风弥狂开始了对征讨黑水的百官表决。赶走了旧朝老臣,拉拢了一拨新人,表决之时那是“三司九卿一边倒”,一致同意对黑水发兵。

因为出兵理由很充分:一是黑水内乱方定,国内未平,此乃天赐良机。二是白暮十年休养,国力强盛,有出兵之基础。三是两国结仇已深,黑水好战派源家独大,早晚必有一战。

于是乎在这所谓的理由下,和平了十多年的东大陆烽烟再起,烈风元年三月,风弥狂任命原大昭戍边都尉平东洋为征伐大将军,率十万大军由墨染城经浅水原出兵黑水,志在收复大泽。

大泽之地,原为四国交界之地,东临大荒,西接白暮,北连黑水,南望青空 ,古来兵家必争要地,大泽百分之八十的地方处于黑水和白暮两国的控制中。

两国数百年来打来争去,今天你占过来,明天我抢回去,谁也不愿意让步,反正新佑朝黑白大战结束后,大泽被黑水占据了六成的土地。不管白暮皇帝是否同意,黑水明目张胆的把大泽划入了千叶郡的版图下,称其对大泽拥有绝对的主权。

但私底下白暮也是不服,尤其是墨染城边界的居民,去大泽水域打渔常遭到黑水武士卫队的驱赶,因此黑白大战结束了十多年,此地域一直是小打小闹不断。如今风弥狂出兵大泽,白暮国内支持也是有一部分的,尤其是墨染城的好战分子,无不希望夺回大泽。

大泽之地,一半以上区域是深湖,名大泽湖,是失落大陆最大最深的湖泊,剩下的地域是湖畔草原与一部分沼泽。

但此处人烟稀少,无城无镇,争来夺去,自是有其原因。主要的原因是大泽有三宝:龙鱼驺吾薰华草。这三宝珍贵之处就在于只有大泽产此物。

俗话说林子大了鸟儿多,湖深水广鱼儿肥。这大泽湖作为大陆第一内湖,盛产各种鱼类,与失落之海的海鱼不同,大泽湖鱼是淡水鱼,而这里最出名的一种鱼就是龙鱼,龙鱼鳞含光,鳍泛彩,身形长,肉质美。主要分金龙鱼,银龙鱼与赤龙鱼三个品种。被白暮与黑水两国厨师界一致评为“天下第一鱼”。

驺吾是一种野马,活动于大泽湖畔草原,如果说湖畔草原牧场的马是良马的话,这野生的驺吾马可以说是绝品宝马,驺吾毛分五彩,长尾善跑,骑之日行千里,是两国骑兵梦寐以求的良驹。

薰华草是大泽湖畔生长的名贵香草,麻叶方茎,赤华黑实,香如蘼芜,入药驱风寒,亦可置于香囊中,奇香迷人。是两国医生药师和贵族女子的最爱奢侈品。

所以打着国土尊严,不可侵犯,实际不过是为了这大泽三宝,两国斗来争去,不亦乐乎,这就是战争的本质,有利可图,才有战事,要是一块地方穷的鸟不拉屎,荒山恶水,也没人争了。所以如今的征伐大将军平东洋就带着十万弟兄来索回这“三宝要地”。

这风弥狂是个不安分的主,那黑水的源清流也是个战争狂人,源清流刚政变成功,灭掉了平家,身兼摄政关白两职位,执政黑水,就发现风弥狂也学他搞了个政变,然后就派兵打了黑水。

这源清流自是不服,想起了十多年前三位兄长战死沙场,索性新仇旧恨一块算,遂也召集了十万武士大军,由他儿子源田浦和大将荒野谷实率领,直奔大泽。

大泽之地,水陆交错,骑兵,步兵,水兵这三种兵士是决胜的关键。这平东洋率兵驻扎在大泽湖西岸,源田浦集结军队宿营在大泽湖北岸,开始对峙起来。

此时的白暮诸城,都在观望着战事,毕竟从出兵那一刻,这个天下,没人可以无动于衷了。

清霜城城主府中,小白在听叶城主分析当今局势。京中仕途断了,但好在老家清霜还是有发展前途的,而小白决定跟城主混的原因有三:

第一是自己确实是无路可走,身为东宫旧人,京城是呆不得了,在白暮明确不服昭王管辖的只有清霜与琴音二城。

第二是城主和他都是扶摇皇帝旧党,致力于反对昭王,拥立太子事业,只有叶城主才有兵将有实力筹划拯救太子的行动。

第三点纯粹是因为要打人家闺女的主意。城主夫妇既然不反对自己与晓雪交往,那就是默许自己有机会。晓雪喜欢自己,小白感觉的到,既然上天注定自己要留在清霜,叶家是最好的归宿。

叶少原也是打心眼里喜欢小白,他不是个顽固守旧的人,他统领一城,自是有慧眼识人的本领。何况小白本就已经题名金榜,卫侍东宫,诗名才名皆有,只是缺乏历练,太年轻。

所以叶少原和沈婉君商量后,就把小白安排到了城主府做自己的参事。他庆幸风弥狂没有把小白和太子一直软禁在深宫之中,也许风弥狂认为小白只是个会写两首破诗的小侍卫,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屁孩,但他叶少原知道,有一天,风弥狂会为他这个决定后悔的。

叶少原对小白道:“墨染城与黑水交界,素来都有纷争,此番风弥狂派兵征伐黑水,其实也是拉拢墨染城主墨非,如果把大泽收复,划给墨染城,那么墨非为了这片肥肉,自会不提烈风弥狂政变篡位之事。

这样皓天城,大昭城,长歌城,墨染城四城都对他臣服,他这篡国恶行慢慢就被时间遮掩,被人淡忘了,如此一来我们清霜和琴音就可能被孤立。风弥狂那性格,是不会允许我们两城之人存逆反之心的,等征伐黑水结束,肯定会着手策划处理我们叶家和沈家之事。”

小白问道:“那你估计这次征伐黑水吉凶如何,战争要多久呢?我们此时要如何做呢?”

叶少原道:“两国派的都是嗜杀爱战之人,胜负难料,就怕战火燃起,控制不住,烧到周边城池就殃及百姓了。我们只有静静等待局势了。”

三月的大泽湖,烟波浩渺,鹤群翩翻飞过茫茫湖面,唳鸣激越,声入重云,幽泽之上,弥漫了莫名的悲凉之音,恍若乱世的序曲,回响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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